最让他觉得不可思议的,是在要廖二人上壹刻里曾站过的地方,现在站着壹个粉衣小厮打扮的男人,目光熠然炯炯。那人的身材未见得多麽高大,面容未见得让人多麽过目不忘,却是壹个让关墨深深恐惧的人。上次武林大会占山岗,他还未见着正主孟瑄,就先被对方的跟班儿撞上了……直到现在,他的身上还有多处烫疤,时不时就隐隐作痛……
“‘遁火炎’熠迢!”关墨急退三步,紧张地问,“你想怎样?”
“该是我问,关二爷你想怎样才对吧,”熠迢双臂抱胸,横跨壹步挡住路,“你知道她是谁,还在园子里跑得这麽‘莽撞’,还好这次是撞上我。”他回头看壹眼立在要廖二人身前的那名男子,冷冷道,“如果撞上的是我家公子,那二爷你烫着的,就不止是壹只手了。”
关墨牙关紧咬,壹言不发地往丈外那三人身上扫壹眼,什麽场面话都免了,甩手就往来时的路上走,口中的牙花子都咬出了血。可恨,这样都不能到手,只差壹点而已!
看着关墨灰溜溜地走远,孟瑄回头问:“风大,你身子又弱,怎麽不多穿件衣裳。”
霍似玉垂头答道:“回爷的话,妾身也不想出来多管闲事,可话赶话,人撵人的就到这儿了。这会子才觉得风吹凉了心口,若无别的事,我就回去歇着了。”
孟瑄看了她壹会儿,又说:“突然发现,你最大的优点,就是低头。”
青儿砸舌,上下打量孟瑄,怎麽回事?都说女大十八变,怎麽男人倒像有十九变、二十九变似的,这个孟瑄给人的感觉完全不同了,从前是个雌雄莫辨的美少年,现在……怎麽人说长大就长大了?只光长高个子还没多稀罕,在现代也有吃激素长高的例子,可这个孟瑄连气质都变了,有壹种危险而神秘的性感……原谅她这麽形容吧,瞧,她只是随便仰望他两眼,就抑制不住地口干舌燥,小鹿跳跳起来……唉、小逸对不起、不、应该说小逸恭喜你才对,有这麽个老公傍身,光饱眼福都饱到不想吃饭了,可以帮助减肥的帅老公……可是他的表情怎麽这麽阴沈?
青儿疑惑地看壹眼垂头沈默的霍似玉,再看壹眼孟瑄那无喜无悲的淡然神色,终於後知後觉地想到,刚刚小逸说过的那些话,虽然音量小得就像在说悄悄话,连站在小逸身後的自己都没听清霍全文,可刚才好死不死地吹过壹阵风,而孟瑄他们就是从下风口那边儿过来的!
为了确认自己的推断,青儿问孟瑄:“你来了多久了?没听见什麽吧?”
孟瑄却诚实得紧,如实答道:“来得还算凑巧,该听到的与不该听到的,都听见壹些。”而赶走关墨的熠迢站回孟瑄身後,补充壹句,“你三人远远走过来时,我们就看见了,刚想打招呼就听见‘女儿心’长‘女儿心’短的壹通话。”
……
四人沈默地站了壹会儿,青儿心里又尴尬,又不忿,孟瑄怎麽搞的?小逸是什麽样的人,刚才的那壹幕“告白”又怎麽个情况,这不都是壹眼分明的吗?孟瑄他这算是,在质疑小逸的操守吗?青儿忐忑地看壹眼同样无喜无悲的霍似玉,犹豫着要不要开口帮她解释两句。可她和孟瑄不是都到了心心相映的地步,这样的小误会都让第三人来调节,不是显得太生分了?
直到小径边壹朵紫色小花从树上落下来,落到霍似玉的乌发上,孟瑄才擡手为她摘下,并率先打破沈默:“熠迢,去跟杜管家说壹声,往後要小姐就是这园子的当家人了,把钥匙、账簿和对牌都送到水谦居来。凑她方便的时候,让所有管事过来磕个头,彼此熟悉壹下。去吧。”
熠迢疑惑地点了头,回身而去。待他走远,孟瑄又说:“廖小姐,园子外面有个人找你,他姓齐。”
其实也不算“有人找”,只是齐玄余刚好跟从城里归来的孟瑄在大门口遇上,就让他递壹个顺风话给廖青儿,那个什麽“奥林匹克”的场地选址已妥,是块难得的风水宝地,让她有空去相壹相。不过,孟瑄担心第三人在场,他的话会让霍似玉面上无光,因此要支开廖青儿。
可青儿不上当,死死抱紧霍似玉的胳膊,像抱住了她的头生儿子,坚决地摇了摇头,壹脸誓与小逸共存亡的决烈神情。而霍似玉壹直低垂着的头擡起了壹些,勾唇问:“爷赶路累了吧,水谦居不远了,你且进去用杯茶?”
孟瑄壹瞬不瞬地看她,摇头辞道:“谢谢,不进去闹你了,你好好静养罢,昨天看你的那个‘痛症’着实不轻。”
青儿闻言瞪眼:谢、谢。孟瑄的脑袋莫不是让驴子给壹腿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