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险恶,投身风月之所的女子作为时常易受人欺压的角色,通常都会带些防身之物在身上,比如磨得锋利的发簪,或系在腿上的短针。
不过这镌玉楼可是风来州最顶级的红窑之一,里面姑娘的防身器具稍微大一点也情有可原。
那些平日里美艳动人,莺歌燕舞的风尘女子此时正结阵而待,手握大刀铜锤,护着来馆的酒客嫖客与一众江湖人打扮的凶徒拼杀。
“你要的东西就在这,先去帮屁股最大的那个老鸨子,她会带你去取…”杨御成朝正拎着偃月刀在那群恶徒中左冲右突的鸡头指了指。
“雪隐,你留在这里助她们迎敌,事成之后带着所有人去城外渡口,那边有人接应你们。”
“那你呢?满盈城呢?”杨雪隐扭过头来焦急地向杨御成询问道。
“婆婆妈妈,走了。”杨御成还未回答,时月昙便抢先呛了他一句,飞身跃下。
杨雪隐皱着眉头死死盯了杨御成一眼,见他认真关注着镌玉楼内的战斗,并无回应自己的意思,只得跟着时月昙一同跃下。
两人加入战团中,那些先前正被镌玉楼群女压着打,一副摇摇欲坠模样的江湖凶徒们瞬间就挺直了腰板,气势大盛开始发起强攻。
天海五州中将修行划分为四个境界,初入门道者以打磨根基为主,一为锻体的沉道,一为练神的浮道,两者并称沉浮之境。
能入沉浮者十中无一,虽然只是最低的境界却也足以逍遥人间,有劈金破玉之能。
沉浮之上则为虚想,将体能与气海开发至自身上限者转而修心,体悟天道自然,借四方威势缠绕周身,术法随心。
步入虚想境界便已不再是武人,许多修行者穷极一生也就止步于此,不过能入此境者已经算是人中龙凤,到哪里都不会受人怠慢了。
重梦境,已经是天海五州修行之人的巅峰了,入此境者不是名门世家之长,便是宗门大派的顶级宗师,随便拎出一个都是名震四方的绝顶人物。
杨赐信就是因为年纪轻轻便踏入了重梦境界,跻身顶级高手之列,方才能得各方势力器重,引来此次袭击满盈城的一众凶人。
至于重梦之上…许多人认为那不过是个传说,放眼整个天海五州,被称为步入了双源境界的人也不过两掌之数,皆为神秘之辈,无从考证。
杨雪隐不过沉浮境,这点杨御成是知道的,只不过他天资聪颖加上有法宝傍身,就算是与同境界的敌手拼斗也不会吃什么亏。
而时月昙身上迸发出来的气劲其实与杨雪隐差不多,不过她穿行兵刃丛中游刃有余,专抓着那群匪徒中的修行者痛打,看起来像是隐藏了境界。
魔教圣女若是跟世家子一个水平那可就太跌份了,而且她的年纪也比杨雪隐大上一些,根据杨御成的观察她应该也已经踏入了虚想境。
至于自己,呵…
镌玉楼内打成了一团,虽然匪徒们不再隐藏实力,不过也在杨雪隐与时月昙两人的猛攻下渐显疲态,节节败退。
楼台之上,一群浑身上下裹着黑布的家伙也寻着声音追至此处,虎视眈眈地盯着孤身一人站在房顶上看热闹的杨御成。
“四少爷,跟我们走吧,家主说了,你若乖乖投降,杨家依然有你一席之地。”一群黑衣人被晾了老半天,为首之人终于耐不住性子上前喊了起来。
“哦,是你们啊,学爷呢?”杨御成听到来人的声音忍不住笑了起来,这群人正是杨府中的偏房子弟以及外门弟子,平日里多有交流,杨御成还跟现在喊话的这家伙喝过几顿大酒呢。
“冥顽不灵,已经被家主亲手收拾了。”黑衣人冷冷答道。
学爷…何必呢…
杨御成闭上双眼,想起了那老管家总是挂在脸上的窘迫神情,他总是包庇犯了错的自己,偷偷给被关在禁闭室里的自己送糖吃…
“你们说的家主是谁?”杨御成用极轻微的动作抹了一下眼角,并未回头。
“二爷杨赐信,今日起我江北杨家…”那黑衣人刚要开始抱拳朝南歌功颂德,就被杨御成抬起手来打断了话茬。
“咱们之间没什么情谊可谈的,你们也没一个人能活着离开这,不必到了最后一刻还这么虚伪。”杨御成转过身来,傲然而立,眼中满是蔑视。
“四少爷,何必呢?”那黑衣人伸手拦住蠢蠢欲动的一众同伙,寒声问道。
“是啊…何必呢?”杨御成摇了摇头,自嘲地笑着:“父亲两难于亲子之间,他可以妥协。学爷尽忠尽义,以死相报,也算是解脱了。”
“可我要是什么都不做,整座满盈城里就再也没人拦得住杨赐信了,而这只是个开始,今日烧在满盈城的火会燃遍五州,到了那个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