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份力量是从何而来?是什么东西能让人一次次如同恶鬼一般爬出死亡的泥沼?
杨御成缓缓抬起沉重的头颅,拼尽全力对阿闪作出了一个温柔的笑脸。
寒光再至,这一次却被突入众人中间的利刃荡开,杨御成回过头来,眼前发黑,但还是艰难地辨认出来人是刘惮。
望向另一侧,独自一人硬顶住杨三六的杨雪隐身上的衣服已经碎成了布条,化作黑泥的小地地在他身上飞速流转。
杨雪隐已不复往日那般冷彻模样,他咆哮着,不再管任何形象与体面,如同野兽一般竭尽所能拦在杨三六面前。
杨三六的攻击每中一下,整个院子里都会爆发出一阵像是轰雷,像是战俘被敲响一般的沉重响声,小地地为杨雪隐卸去了大部分力道,但此时的他已经无法再承受更多了。
血珠从他的皮肤中迸射而出,杨雪隐猩红的双眼中依旧没有一丝胆怯。
“这是你们杨家的计划吗?”刘惮喘着粗气,脖子上的青筋不断跳动。
他身上的铠甲有一半被杨三六一脚踢中,深深嵌入了皮肤之中,一条腿也不自然地弯曲颤抖着,血水顺着他身上的伤口不断滴落。
“不是…”杨御成沙哑地苦笑一声:“我也是被玩了,不过这是我自愿的,你们只不过是被我拉来一起送死而已。”
“为什么?”杨御成看不到刘惮的表情。
“没有为什么…”杨御成气息微弱,几乎下一秒就要力竭一般:“我可以走,可以假装看不见,活命的方法有很多种…”
“但是不杀陈摄,我心难安,至于你们只不过是倒霉碰上我,下辈子注意吧…”
乡内先前被突袭的军队此时应该也已经反应过来,开始重整反攻了,参与此事的复国会成员被消灭殆尽只不过是时间问题。
“哼哼…”刘惮的肩膀颤抖起来,憋了一阵,他再也按耐不住,开始放声大笑起来。
那笑声无比豪迈,震得围上前来的护院军都纷纷愣住,一时间竟不敢靠近。
“小子,我们也是自愿的。”刘惮用剑撑着砖石地面,转过头来笑着说道。
尽管满头是血,一只眼睛也快睁不开了,但那笑容依旧像正午的烈阳一般灿烂。
他大声咆哮着,拖着一条残腿,挥剑向着府军群中冲锋而去。
为何他会笑呢?前方明明就是死路…
杨御成无奈地摇了摇头。
终于,小地地苦撑许久,终于显露出了疲态,这一次,它没能替杨雪隐挡下敌人的攻击。
咔嚓,骨骼碎裂,杨雪隐抬起来护住脖颈的手臂不自然地扭向一旁,连哼都没哼出一声,整个人就化作一条细线倒飞出去。
有一物从他怀中掉落。
刘惮已经冲至人群之中,拖着残躯连斩数人,但无数把前仆后继的雪亮锋刃还是来到了他的身前,只要时间再推进半刻,这院子里就会多出一串新鲜的血葫芦。
一切都结束了…
那就在此重新开始吧。
沾染鲜血的石制罗盘轱辘轱辘,滚到了杨御成的脚边,上面那根红色指针被冲力折断,碎裂跌落在地,却依旧死死地指着它的目标。
“阿闪,陈摄已死,这东西我就拿走了…”杨御成捡起无璀玉,对阿闪爽朗一笑。
“嗯!”阿闪噙着泪水,重重点头。
呼…杨御成深深吸了一口这院落中浓重的血气,以及夏日微风中的泥土香味。
“风动!十…算了,直接来吧!”他将玉石扣于胸口,大声呼喊道。
一直在院门楼阁上旁观的黑猫白狼同时抬起脑袋,向着苍天悠悠鸣叫起来。
世界为之一震,黑焰无根燃起。
杨御成,于此重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