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山倾覆是什么样的场面?
许是奔得太急,又或者冲力太强,巨兽以鼻尖为支点屁股朝上,整个身子都倒立了起来。
“飞吧…飞吧…”
杨御成嘶出一口白气,唇上有鼻血滑落。
时月昙缓缓抬起头,圆睁着眼睛,望向那在缓慢时空中逐渐抬升的巨大黑影。回过头来看向身边人,眼中翻涌着诸多神情。
此子…该留下吗?他绝不是那种可以安然利用的小角色,但我为何…
他的左臂还在发着盈盈白光,如同钻石,结晶飞溅,好似盛夏晚间绽放的百合。
他的臂膀与那巨兽对比起来宛如蚂蚁,但世界有的时候就是这么神奇。
小牙签挑飞了大怪物。
巨兽打着旋跌飞出去,恐怖的反作用力与它自身无法计量的体重相结合,为这座尘封千年的古旧城市上演了一场精彩的空中飞…熊。
姑且算是熊吧。
杨御成已经无暇思考为何自己能将善恶天道之力带入解脱,也没有多余的精力去琢磨这座大阵的异常与纰漏了。
这一日以来,他先战圣猎团,又遇李试武,以黑流轰击自身调整方向,现在又使出了并不擅长也无法操纵的天道善念。
崩溃已然临近。
人们总说超越极限超越极限,搞得好像身体就是海绵里的水一样,总能在关键时刻榨点潜能出来应付问题。
事实上海绵也有完全干枯的时候,你不给它补水连刷上三拨碗试试?
你拿它去刷刷钢丝球试试?
一切仅在一息之间,音爆都甚至还没来得及在白滞与巨兽的接触点响起。
杨御成强撑着眼皮,模糊不清的前方浮现出了玛蒂尔妲手持弯刃如鱼突来的身影。
失算了,失算了。再多的谋划算计最后都得考验执行者的能力,这也是为何世间事并非只要写在纸上就能变成真理。
人力怎能抵受得了无尽的消耗,又该如何对抗这些远超认知的玄奇之物?
我记得自己看过的故事里人家都是从新手村一步一步走的啊,怎么我一上来就得打这些?
干你大爷的,杨赐信…
当然,杨家五子并没有大爷。
轰隆隆隆隆——————在陡然扩散而生的力量风暴之中,时月昙与玛蒂尔妲的交手仿佛就像狂澜里飞舞的蝴蝶一般,只不过是个小插曲。
巨兽砸落地面,烟尘如火山喷发,一瞬间就覆盖了整座圣墓。
漫天黄沙之中浮现出了一对猩红的光团,一头浑身挂满鳞甲,通体墨绿,似蜥蜴又似鳄鱼,两只眼睛却直直长在脸面正前方的庞大怪物以尖锐的爪子轰入地面,带着无尽的愤怒缓缓爬出。
随风飘飞的杨御成微闭着眼睛,体内冒出的崩溃解析之感从心口开始一股一股地涌向四肢指尖,倒也说不上是疼还是累了。
困……
杨御成最终还是压下了那侵袭而来的黑暗,强拖着身躯转向,捏紧残留在手上的最后一片白色雪花,狠狠击向地面。
他知道那是个什么玩意了。
先以熊的姿态出现,现在又变成大鳄鱼,不过不管是怎么变都尽显瑕疵,简直就像是孩童胡乱画出来似的滑稽家伙。
接触之间,那股熟悉的感触似电传来,杨御成终于搞明白支撑这座圣墓法阵凭空造物,扭曲现实的能源从何而来了。
坤道四十二恶念,又叫四十二恶兽。
武煞罗,武字冠头之物。
此物生于世间混沌未开之时,身不定型,有创世九相,各自代表着世间九种风景。
它死了,不声不响,毫无记载地被埋在了这座三郡人的祖坟之下,又有人依托它残余的力量建造了这座阵法,这座…天道摇篮!
曾经有人想在这里创造出新的天道,全新的世界,但他为什么失败了?
集铉陵已被掩埋千年,此地居民早已离弃故土,徒留那无人引导的阵法在这里无序空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