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是杀意,什么是杀气?
咬牙切齿,浑身颤抖,表情显露出不自然的狰狞…说实话,这有点太浮夸了。若是有人顶着这种门都没入的演技去戏班子应聘,只怕不止会被人哄出门,还要被踹上两脚屁股。
那么一如往常,谈笑风生之间随手就把对面的脑袋拽下来,搞得满地血呲呼啦呢?这就不叫杀气了,会这么干的人压根就是个疯子。
杀意由恨与怒交缠而生,如同醇醇烈酒一般需要反复精心酿造。
杀气即是理智被冲破时外漏的血光,是心脏自毁式的加速跳动,是血液瞬间沸腾时蓬然冒出的灼热蒸汽。
生命是任何具备智慧的生物所要尊重的底线,而因怨杀人者被动地顶开了这层桎梏,丧失了对基础事物的敬畏,由此转为漠视。
杀孽于心生,人便成了魔。
杨御成在状若疯狂的酪绵身上看到了自己前行路途的终点。
“苏乘!不杀你…我誓不为人!!”酪绵声嘶力竭地怒吼着,抽手挥剑,长期的训练与修行让他即使在丧失了自我的情况下也保持着能将攻击收益提升到最大的步调与章法。
“你要我怎么做!?我还能怎么做!?”苏乘见对方不依不挠,心中也有痛处被戳中了:“你一定要把事情搞成这样么?舅舅给你的嘱托你一个字都没能记下吗!?”
“你还敢提他…”酪绵喘着白气,眼中的血丝愈发浓重了:“你再说一次试试…?”
“果果…我…!”苏乘面露苦色,酪绵强行激发修为透支体力,连绵不绝的攻击一波比一波疯狂,他应付起来也有些吃力了。
但他依旧没有出剑,连对战观天四公子时使出的那四剑连拍都没用。
杨御成抱着膀子看了会戏,打了个呵欠,手化虎爪平伸一捏。
身!
疲于应付酪绵,脸上一直摆着苦情戏男主角神态的苏乘露出了十二万分惊诧的表情。
软剑柔刃,也裹挟着凛冽寒风抵在了他的喉头之上。
未近半寸,世界仿佛就这么凝固住了。唯有远方热闹的摊贩吆喝声悠悠传来,才能让人确定此时的影像并没有定格。
呃…我好像没把你俩一块定住吧?
酪绵眼皮一阵跳动,连着猛吸了好几口气方才收剑于腰,转过头来深深凝望了杨御成一阵。
杨御成一语不发,平淡地将目光顶了回去。
摇了摇头,酪绵平复了胸口的起伏,足尖点地踏墙而跃,三两下就不见了踪影。
“多谢你了…杨少侠。”苏乘望着她离去的方向,心中五味陈杂,缓了好半天方才转过身来有气无力地跟杨御成打了个招呼。
“我只是看这样也打不出什么结果。”杨御成摊着手:“既然开打,那横竖都是要死人的,我属于那种没有耐心的观众…”
“这招我不会再中第二次了。”苏乘叹了口气,用指尖抹去喉头冒出的晶莹血珠。
“无所谓,我只是希望她能给自己一个说法,她也值得我给出这个机会。”杨御成颇为无谓地耸了耸肩。
“果果遇到你,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苏乘摇了摇头,也不知道该怎么评价眼前这位即将成为自己师弟的少年英杰。
“呃,所以说,苏知仁跟你是什么关系?”杨御成挠了挠头,问出了自己最在意的问题。
“是我父亲。”苏乘面无表情地回答道。
“那你的舅舅…”
“是她的父亲。”
“她爹呢?”
“被我杀了。”
哦,难怪了。
“不是…等会…”杨御成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愣了一下:“她爹是你舅舅…那你爹是她的什么?”
“姑父。”苏乘有些莫名其妙地回答道。
“哦…等于说你妈是他爹的姐妹,他爹喊你叫外甥,你爹娶了她的姑姑…”他已经有点被自己给绕进去了。
“她是我父亲的侄女,我们是表亲…你问这些干嘛?”苏乘皱了皱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