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原僻地,妖魔丛生。
投胎是个技术活,若生在雷行州,不说衣食无忧,就算去沿街乞讨日子过得也不会比那些充满祸乱与血腥之地的人差。
提到桑原,人们首先想到是海对面的神秘国度,从五州衍生出来的特殊文化,以及那些营养不良跟个猴子似的一天到晚上蹿下跳哈嘿呼哈的神经质武者…
事实上,哪的人不是人呢?若能吃得好穿得好,谁又不想把自己养得白白胖胖呢?
桑原一岛宛如上苍规划的流刑地一般,贫瘠的土地,贯穿全境的咸水湍流…到处都是要么无比强横,要么异能恼人的魔怪妖兽。
就连最常见的长青矮子树上挂的果子都内含剧毒。换个角度想,这地方对于那些追求死亡与病毒的各家术士来说倒是片大花园。
但即使是在这样布满惊惧与绝望的世界尽头,也有着茁壮生长于此的坚强生命…信仰与宗族的力量绽放出了灿烂的人性光辉,科技与秘术两相结合创造出了对抗诡异事物的强力手段。
桑原人,生于此,长于此。逆境之中虽未开出什么足以争艳天下的灿烂花朵,但能在这里生存繁衍星霜数千,建立氏族王朝无数,也算是件足够令人骄傲的创举了。
当然了,并不是所有桑原人都那么喜欢抱团贴贴。不合群的异类哪都有,更别提那种天生就身负某些神秘特征的家伙了。
本地传言,这片腐土林地之中住着一只大妖怪,非常非常奇怪的大妖怪…人们经过此地时都会听到它的沉闷低语,宛若恶魔梦呓。
吵是吵了点,不过这片林子可是这一大圈群山峻岭之中少有的安全地带。当那双噩梦般的猩红双眸进驻于此,曾经咆哮不休,嗜血狂躁的妖怪们仿佛都在一夜之间消失无踪了。
人们惧怕那只恐怖的未知存在,但心底也有一丝莫名的感谢之意。毕竟本地妖怪们似乎都被外来户给镇住了,挣扎求生的山民多少也能来到林子外围捡些蘑菇食以果腹。
当然了,只要他们稍微有点文化应该都能听得出来…那低沉的吟唱并不是什么可怖的诅咒,而是无比恢弘的佛陀经文。
天下泰平,诸行无常,大肠包小肠…
红眼妖怪与佛经,哎。
这一天依旧下着常年不止的鹅毛大雪,少年僧人依旧躲避着世人耳目开开心心地在他费尽心力搭起来的小庵里诵唱佛陀之语。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过去,现在,还是将来…永远都不会有任何改变。
师父说了,我…
“噢噢噢噢噢噢噢啊啊啊啊!!”
咻~~~~砰——————!!!
实际上除了那一声撕心裂肺的绝望高吼之外并没有其他任何响动,模拟陨石坠落的“咻~砰”是我倾情献上的场景配音。
毕竟,传奇伊始总要伴随着某种劲爆特效疯狂炸裂的大场面,是不是?
少年僧人放下犍稚皱了皱眉头,左思右想一阵还是决定出去看看。如此诡异场景许是心魔作祟,但万一真的有人需要帮助呢?
慌慌张张走出小庵,僧人在腐土空地上驻足环视了老半天,终于寻到了声音来源。
嗯,确实是妖魔…还是拟态技术不怎么到家的那种。这个姿势…喔,原来如此,四肢着匍匐脑袋嵌在地里,这是在模仿某种祭仪么?
总之不像是有什么威胁的样子。
“南~~无~~~”僧人相当配合地单掌前立闭目凝神念叨起咒文来。
“我还没死呢!”嘣~伴随着犹如香槟开塞一般无比清脆的效果音,杨御成猛得一下把头从地里拔了出来怒吼道。
“呕,呕呕呕…”空间挤压与空中飞人位列同一张菜单里可不是什么让人神清气爽的事情,蹲在地上干呕了老半天的杨御成终于稍微回过点神来,抬头观察起四周的环境。
好消息是自己好像没死,坏消息是…嗯,从那么高的地方掉下来还一点事都没有,自己现在的状态应该已经不能单纯用生或死来判断了。
“所以…呼,这是哪?为什么要叫我来这?为什么来得这么晚…或者说怎么这么快就来了?”虽说未必是真的在一个难以解释的空间蹲了十五年,也许只是在一瞬间数了四亿多个数。但憋闷到足以让人忘却自己是谁的恒久虚无还是致使他一上来就抛出了一大串颇具禅意的问题。
当然了,杨御成也不是那种见谁都会胡乱发癫的怪家伙。对面这个小秃瓢摆明了就是十全子,那长相,那气质,那对猩红的双…
等会!?
整张脸都变成了“0A0”形状的杨御成僵立在原地,怔怔地望着对面这个有着俊朗柔美,端庄平和相貌的少年僧人。
还有他那一对闪闪发光的红眼。
“是不是我给猫猫队加太多分了你才会这样捉弄我的…?”强压下脑子里的一堆乱麻,杨御成用颤抖的声音虔诚悔过道:“我会尽最大力度重新调整我的评分标准的,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