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幕尽头,同样是地狱般的风雪漫卷,星幕正中却划过了无比梦幻的霓虹光芒。
间宫穹孤身耸立在世间至高处,眼中红芒渐渐暗淡…他对面则是三尊澄黄神像浮于背后,手持金辉阴阳符的大神官三轮纺夕,以及义肢断成数截,肩扛菊纹大刀的卫国将军丰国徊隆。
这是星烁之战的最高潮,无数传奇的终章,也是无数故事的起点。
命数使我们如此,国家使我们如此,血脉使我们如此…夕,徊隆,我们不是敌人,却终将为这份永无休止的纠缠划下染血的句号。
但是,御成先生,我仍记得那一天的鼓动…
小和尚放下笔杆,小心翼翼地打包好了一大兜蘑菇,略显不安地推开了小庵的木门。
有些旅途一旦开始就无法停下。
让世界…为我们震颤吧。
泛黄的空白纸页伴随着飞舞的纯白花瓣四散飘落,那是只写了三字标题的白滞经…一本无法被记述,也无需被描写的故事。
飘吧,飘向北方,飘向苍穹…飘向风与云的交缠之地,飘向故事的起点。
一掌,天地澄清。
神幕阁偏移三尺,天隙撕裂,雪绽云响。
岛底溶洞轰然坍塌,腐朽风蚀的遍地尸骨终于在碎石倾轧之下获得了永久的安宁。
雪隐在心中默默叹了口气。
杨赐信当时打的就是这玩意么?
…………
“御成哥哥,你快看!”阿闪兴冲冲地小跑过来,轻轻打开紧紧罩在一起的两只小手。
掌中蝴蝶展开了它梦幻般华丽的幽蓝翅膀,杨御成捏着下巴观瞧一阵却认不出其上纹路,但却有种莫名熟悉的感觉。
“哎呀,这个可是很稀有的呢…”旁边的脂儿师姐探头看了过来,蓝翼蝴蝶直接被她吓了一哆嗦,颤颤巍巍地扇起翅膀飞向上空。
阿闪倒也不生气,对着盘旋离去的蝴蝶挥了挥手连呼拜拜,血离花在旁边满脸沉重,心里已经在开始琢磨一会跟前世的老熟人们正式见面时的说辞了。
她以前把这一片的人全都得罪遍了…
“前面就是剑门了。”苏乘放下包裹,向着不远处云雾环绕的山脚观望一阵轻声说道,随行的几位插芊弟子自然都知晓老家的结构,叽叽喳喳地围着杨御成热情解说起来。
这小子可是个明星师弟。
“诸位稍候,我跟御成有几句话要说。”苏乘疲惫地捏了捏鼻梁,他实在想不明白杨少爷掌轰神幕阁的时候为啥要顺带着把岛上传送阵的线路都给砸断…这不活受罪么?
还好,插芊山不远,几日路程而已。
“这个是师父和老天师让我交给你的,不过师父也说了最好不要带进山里…你就在这看看吧?之后咱们就进山。”苏乘从衣衫内衬里掏出用金缕纱包好的玉帛与竹简递到杨御成手上。
“贺…不,师父对这玩意有什么评价没?”杨御成一边拆包裹一边问道。
“他说…一堆废话。”苏乘笑了笑。
“那我倒是来兴趣。”杨御成也笑了。
玉帛与竹简上都刻着一堆类似标准语偏旁部首的奇怪文字,只有将两者重合对照时才能看出文中真义,很弱智的小恶作剧。
文章只有寥寥几行字。
我不是很想用“如果你看到了这封信”作为开头,不过…御成,如果你看到了这封信,那就说明你已经成功使出神行步了。
我不知你会在何时收到这封信,也无法知晓你现在是什么状态,走到了哪个阶段…在此我只能告诉你,我失败了。
很抱歉,我们不得不把一切都推给你…幼时我经常抨击大人们的无能,而我现在也成了那个无能的大人,世事难料。
但我相信你,你有改变这一切的力量,将大家从绝望的泥潭中拖出来吧。
最后,虽然你应该已经听得耳朵生茧了,但是别忘了…带大祭司回家。
文书至此,没有落款。
我要是哪天真遇到了那个什么狗屁大祭司,一定要对着他的脸狠狠来上一拳…
杨御成叹了口气,合成一面的丝竹信倏然失色,接着化作片片飞灰消弭无踪。
“嗯?上面写了什么很了不得的东西么?”苏乘望着消散的书信碎片愣了一下。
“呃…不是,它自毁的…倒说不上是自毁,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解释,《浊世行》你听过没?”杨御成挠了挠头。
“你的大招么?引爆黑莲的那个?”苏乘可是少数亲身吃过这一招还能活蹦乱跳的人,虽说当时俩人是在人造的天道幻境中。
“名字一样但不是一个东西…算了,我说不清楚,信上的内容你在意么?”杨御成挤眉弄眼琢磨了半天也没想清楚到底该怎么阐述其中原理。
“不是很在意。”苏乘如实回答道。
“简单来说,一堆废话。”杨御成耸肩道。
“我猜也是。”苏乘点了点头。
“话说回来,神行步到底是什么啊?怎么感觉又是一个全世界只有我不知道的东西?”杨御成皱着眉头,略带不满地询问道。
“这个啊…”苏乘插着腰琢磨了一阵:“上山之后再慢慢给你讲吧?”
你也说不明白,是吧?
两人颇具默契地一同望向远处,那在雪花飞舞之下依旧苍翠的山林随风摇摆,勾勒出了一道道深邃美丽的远古画卷。
插芊山,这里又有过怎样的恩怨情仇呢?
不过你确实错了,杨守心。而且还是大错特错…你说把一切都推给了我么?呵呵。
时月昙,赵抚兰,陈露凝,洛极乾…英杰何其璀璨,命数又怎会只是寥寥几道缱绻丝线?百年后的世界远比你想象的要精彩得多。
行了,也没什么可多想的了。
上山。
去插芊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