插芊山在体制极端固化的云响州内是个很有意思的地方,不同于其他历史悠久或者准军事化的超级宗门,这里反而像是一座大型学社。
弟子们出身各异,入门也只看眼缘或者测试成绩,长老之间也多以学术交流为主。虽然可以说他们不求上进不问世事吧,但宗门这玩意本来不就是非官方的抱团取暖组织么。
种种原因叠加便造就了一个很有趣的情况,插芊山虽然是云响州内最能打的,但整体影响力却是五山最弱…弟子们遵循门规低调行事,各自都在忙着自己的活计,很少能拧成一股劲全员出击。
比如说插芊山大师兄,贺谏的首位弟子,那哥们如今也已经年过四旬修至重梦了。按理说这么一位猛人应该是这个时代插芊山在世间行走的一大招牌,可他现在都在干什么呢?
给老婆守墓,守了十年了…
其他各宗也差不多,出师弟子们要么转入长老会继续深造,要么就跑出去撒欢了。有入雷行为官的,有明明是天下正道却天天跟魔教一起玩的,还有跑到别的宗门当保镖泡别家师姑师叔的…总之没有任何一个本事在身的人扯着插芊山的大旗搞事。
杨御成也就此事询问过贺谏,贺谏灌了杯茶打了个嗝,悠哉悠哉地解释道:
“这不挺好的么?”
是,确实挺好的。
他又补充说,以前的掌门确实是管的,只不过他现在不管了。一是时势至此思想解放,再抓的太严反而容易激起弟子们的逆反心理,二是人心不齐,数十年没出过飞仙的插芊山已经很难再去跟人家谈什么凝聚力了。
杨御成听出了其中深意,点了点头。
您老怕麻烦就直说。
什么样的掌门,什么样的宗门。
“话说回来,杨师弟…”脂儿师姐搅着碗里的菜汤撑着脸翘jl起小拇指小心问道:“你真的跟魔教圣女是这种关系?”
“真的。”杨御成点了点头:“她自打跟我一见面就缠上来了,从风来州开始就对我展开了狂风暴雨般的疯狂追求,甚至不惜一切代价调动教内资源只为与我一亲芳泽…”
“真的!?”脂儿师姐和旁边几位师妹眼珠子都瞪圆了,八卦之魂熊熊燃烧。
“假的…”杨御成无奈地叹了口气:“人家是谁我是谁,老鼠还能吃上天鹅肉不成?她就是看我比较好用所以顺手利用一下而已,至于后面的那些传言是从哪来的…我也不清楚了。”
“喔…”众人颇为失望地叹了一声。
不是,苏师兄?你跟着喔什么?
“那你知不知道她最近干了什么大事?”脂儿师姐吃了口菜又抬起头来兴冲冲地问道。
“不知道。”杨御成很老实地点了点头,进山半年以来别说什么天下大势,就连雪隐跟老六他们的消息自己都没收到一份。
“十大双源之一,血鹿翁在星烁州陨落了…据说就是魔教圣女出的手。”同坐一桌负责执守后山的诸位精锐弟子脸色都变得认真了起来。
虚想杀双源?呵呵…像是那女魔头能干出来的事,难怪她先前说自己是要去自杀了。
双源原来也会死的么?哦,对了,寻香之前不是说我爷爷也不是死在失流上的…
菜啊,杨守心,菜啊。
“厉害。”杨御成扒了口饭点头赞道。
众人仔细观察了一阵杨御成毫无表情波动的平淡面孔,最终还是由性格最活泼的脂儿师姐领衔开口问道:
“杨师弟,你是不是…不喜欢女孩子啊?”
杨御成呛得差点没把饭喷出来。
“咳咳…何…何出此言!?”连拍了好几下胸口,接过苏乘递来的茶水猛灌下去方才缓过劲来的杨御成惊诧疑惑道。
所有人都偏过头去装起了无事发生的样子,徒留杨御成一人在桌边凌乱。
仲阳月,也就是新历法的六月…虽说雪从去年冬天开始就没断过,不过日头确实已经攀上了夏日列车,即将驶向蝉鸣的演唱会。
闷热的大太阳天下着鹅毛大雪…有的时候杨御成真的觉得这世界挺搞笑的。谁说夏天就不能下雪了?你怎么敢妄自假定夏天的气象呢?
插芊山的唯一一项重要节日“飞仙祭”正办得如火如荼,这是项集团聚,商业,补充人员等等事项于一身的中心典礼。
换言之,这段日子插芊山会开放山门摆出摊位,出游弟子也大多会在此时回返探望师尊。有意收徒的门内长老与有意拜师的山外人便会在这个时候来找找眼缘,飞仙祭结束之后,长老议会将正式公布今年的新入弟子名单。
严格来说杨御成本该是先在山外接受基础培训,等到这时候再正式入门的。只不过这小子走了后门得以提前到位,也顺理成章合情合理地成为了本届弟子的头名大师兄。
嗯…不过规矩也得看人,算上他贺谏一共收了七位亲传弟子,其中没有哪怕任何一个是通过飞仙祭走正式流程收进来的,长老议会也早就习惯他的做法了。
当然了,杨御成与插芊山之间属于互利互惠的双赢关系。在少年英杰会足以媲美小剑神的惊艳表现使他出了大名,卡牌游戏大厂商现场印卡狂卖不说,坊间许多好武的孩子都开始模仿他的标志动作喊着黑流白滞玩对战过家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