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看到别人看不见的东西…这事听着挺酷,其实实际体验下来几乎尽是麻烦。
比如说此刻,红布条一般悠悠飘荡的血痕明晃晃地指向道路对面。所谓上钩的鱼儿并不笨,并不是所有人都能抑制住好奇心的。
只能通过天道之力看到的痕迹…简直就像木工碰上了塌房子,铁匠在旁边帮着修锤子,突出的就是一个专业对口,手痒难耐。
“师兄,你看看这里。”杨御成转过头来眯眼观察了一下缓步靠近的府军,压低音量轻声问道:“能感觉到什么异常么?”
陈奉礼会意,轻轻将手掌搭在杨御成提示的脊背正中,闭目感触一会之后轻轻摇了摇头:“没有,一切正常,你看出什么来了?”
果然啊。
脊椎缺了三节骨头的人自然不可能像方才那般飞檐走壁,自己作为天道化身能感触到的东西也与常人不同…若不是时间紧迫又不方便暴露身份,杨御成真想对着这哥们来一发绿洲。
“多谢二位出手相助。”带头的青年府军走上前来收起跨刀抱拳敬道:“瞳笃县衙典吏,李笙景,不知两位英雄…”
“插芊山,陈奉礼。”陈师兄站起身来回礼一笑:“这位是我的表弟,呃…小…小橙子。”
小橙子?那苏师兄就是大橙子了呗,再拉上小桔子,我们仨直接就能用维生素战队的组合花名强势出道了。
“小橙子,见过诸位官爷。”杨御成面无表情地搭了一句。他先前化过妆,特意粘了两条浓重的大眉毛,此时就算有人拿着通缉令走到他跟前都未必能认得出他这张脸。
“喔,原来是插芊山的侠士们,失敬失敬,不过,陈奉礼…陈奉礼…”典吏李笙景沉吟了一阵,接着猛然抬头瞳孔紧缩惊诧喊道:“陈大侠!?插芊六子?您回云响州了?”
“哎呀哎呀,别喊那么大声嘛…”陈奉礼嘿嘿笑着擦了擦鼻子:“是我,怎么,我可不记得我在这附近闯出过什么大名头啊?”
“呃,抱歉…”李笙景一缩脖子,音量直接转成了悄悄话的程度:“您之前在晾马桥救过我家大哥呢,秧子李,大刀李阔景,您还记得他吗?”
“也不至于跟做贼似的…喔,你是老李的弟弟啊?我靠,这么一看你跟你哥长得还真像!”陈奉礼笑哈哈地拍着肚皮:“笙景笙景,我还听老李提过你呢,小拍子是吧?”
“是!就是我!”李笙景十分激动地搓了搓手,当下两人也是不顾其他同伴疑惑的神情,相见恨晚地拉起了家常。
不是说没朋友么?这不就来了一个?
杨御成翻了翻白眼,他是真的不怎么喜欢这种走在大街上遇到熟人凑上来聊天的场面。
“笙头,贼人…”旁边一位府军终于耐不住性子戳了戳李笙景的肩膀,指着正躺倒在地上昏迷不醒的倒霉蛋轻声提醒道。
“喔,对了。”李笙景一拍脑门:“这飞耙子可是雷行州榜上有名的朝廷钦犯,到了云响之地还敢如此张扬…哼,这不就让陈大侠给逮住了?”
“他干什么了?还是你们刚好撞见他就开始追捕逃犯了?”杨御成突然插嘴道。
“橙少侠。”李笙景相当恭敬地抱拳行礼,接着解释道:“此僚先前进到瞳笃县内时就已经被监控起来了,只是府衙人手不足就没人去管他…没想到他刚才竟然敢在大庭广众之下突然暴起伤人,正好被我们的巡逻队撞上…”
低调的逃犯,暴起伤人?
“他伤的是什么人?那人现在状况如何?”杨御成皱了皱眉头继续问道。
“朝廷公务,闲杂人等莫要…”
“哎。”李笙景一把摁住走上前来就要拔刀示威的手下,略带歉意地苦笑一声:“受害者应该是从风来州来的游人,有些修行底子。飞耙子突然暴起从背后用小刀将其手臂划伤,结果那练家子反应了过来…两人当场扭打成一团,大概只交手了三个回合我们就到场了。”
“好,立刻派人去将那位伤者请来,再扛着这家伙一并送进医馆验血探骨,报告发给陈…我表哥就行了。”杨御成皱着眉头点了点头:“要快,检验过程也不得含糊,听明白了吗?”
“不是,你小子谁啊?”
“啧。”李笙景转过脸去狠狠瞪了手下一眼,接着换上一副认真的表情对杨御成应道:“好的,请放心交给我们吧。”
“看出什么了?”陈奉礼嘴唇微动,以三闻术数中的基础传音法门轻声问道。
“还不能确定,不过应该是只有我才能发觉的东西…机会稍纵即逝。”杨御成回头盯着逐渐干涸挥发的血痕,眉头皱得越来越紧了。
“你习惯单独行动,是吧?”陈奉礼低头看向地上的二耙子微微一笑。
“师姐说过让我们互相照顾,不过我觉得咱俩都能照顾好自己。”杨御成也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