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难形容杨御成此刻的心情,在他自己的认知中,武玄思与他的交集并不多…充其量只是超凡之物与理解者,艺者与听众的关系而已。
短短一天之内它救了杨御成两次,两次都拼上了自己的性命。饶是江北四少这般,铁石心肠的狼心狗肺之辈也会开始困惑了。
当武玄思吐出的奇异晶体散碎纷飞,杨御成的心也随之颤动收紧了一下。
为什么…我的心会这么痛?
长发男子驻足沉默了一会,似乎像是在哀悼着什么逝去的过往。至少从面部表情上来看,他可显得比杨御成难过多了。
接着,他偏头转向另一侧,再次迈开了犹如死亡战车般轻盈无声的沉重脚步。
前方是已经依托骨架迅速生长出大部分关键组织的钟水镜,他要做什么?从他那颇具玩味的狠戾眼神中虽然看不出多少恼羞成怒,但剥夺生命这事对于此人来说显然是家常便饭。
只要他想,钟水镜绝对不可能如期变回往昔模样,哪怕他此刻已经是堪称天下最玄妙的六阶敌龙感染者。
近了,越来越近了。
长发男子的步子很快。
就要靠近了。
“想都别想,你敢…”
世界陡然一滞。
那男人,如果他是“人”的话…他被身后传来的,那阵干枯沙哑的嘶吼吓了一跳,蓦然回首,整个视野为之澄清。
那女孩姑且不论,这具会说话的焦尸是什么玩意?难道是那些家伙留在这的…不会,他们留下的东西怎么会这么弱?我真是变得有点惊弓之鸟了,这世界本就是遍地意外啊。
喔,是你啊,你在这啊…?
“我没看到你,抱歉。”长发男子停下脚步,转身面向杨御成,温和一笑。
“天极敕雷,速速呈…呃!!”
嗖~陈露凝这段咒诀念得其实已经很快了,但长发男子的手更快…实际上人家只是抬起指尖轻轻一挥,堂堂雷行三皇女就跟块破抹布似的斜飞出去轰起大片烟尘,生死不知。
到时候搞雷行皇室精彩集锦的时候一定要把这一段剪上,我真的爱死这个画面了。
“上人正在找你,你却自己跑来了…该说你勇气可嘉,还是不知敬畏呢…”长发男子又挥了两下手指,周遭昏迷躺倒的所有事物都如被飓风卷起一般倒飞十数丈,为两人清出了一张无比宽广干净的巨型谈判桌。
“哈…哈…上人…?”杨御成喘着粗气,胸口漏风的感觉可不好形容。
“嗯…?等等。”长发男子眯眼低头思索了一阵,接着恍然大悟似的拍了下巴掌:
“原来如此,我们不该在此相见的,是因为这个么…?受大蘑菇眷顾的小屁孩…他真是毫不客气地搞掉了好几个我苦心拖来的帮手呢。”
男人望着被一把推出了个相当艺术的姿势的钟水镜,兀自嗤笑一声:“虽然他是在浪费他的力量,不过我还是挺喜欢这小子的…他的招牌飞踢真的挺有那种感觉的,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飞踢是不错,但这孩子也是个可怜人,他被连栗罗利用了,在不知不觉间…”长发男子耸了耸肩:“你看,我只是老老实实地做自己的事,结果自诩守护者的家伙们为了阻止我反倒是打破了他们自己立下的规矩…甚至还把你给卷进来了,真的搞不清楚到底谁才是反派啊~”
就像我说的,这男人作为幕后黑手各方各面都已经够格了,就是嘴有点碎。
“你喋喋不休地让我很烦,呼…告诉我,你是什么东西…”杨御成皱着眉头打断了他即将继续演讲的长篇独白。
“我是什么东西?”长发男子哈哈一笑:“不问我是什么人么?你真的比我预想得还要聪明,看来不止是我这两个老伙计…其他家伙也在拼了命地影响你呢,这世道真是…”
杨御成咳出了几口焦炭般的血块。
“我无意戏弄你,不过我是谁…这问题真的不怎么关键。就和你说过的一样,我只是个路人,不必太关心我,这个答案你满意么?”长发男子无奈地摆了摆手:
“其实只是…我还没想好该怎么向你做自我介绍,实际上我们理应在相当久远的时光之后才会见面,现在发生的这一切…于你无益,于我也无益。所以,你应该先去见见上人。”
上人…?这家伙到底在说什么鬼话?
“我不该跟你产生过多交集,但…就当是为了满足我的好奇心吧。”长发男子始终与杨御成保持着十步以上的距离,表情看似从容不迫却从未放松过一丝警惕:
“为什么你看向我的眼神会如此的…哎,我想不起那个形容词了。为什么你想杀我?是因为我杀了武玄思么?它可不是出于公义才来救你的,成年人的世界里只有互相利用这个词。”
“而且它又不会真的死去…说实话,要是如此简单就能把它做掉,我就用不着耗上这么长时间,还把自己搞得这般辛苦了…”
无视了男子后半段的自言自语,杨御成压下肺部混乱的气流,深吸了一口浊气:
“不,我嫉妒你的身材,还有你的头发。”
长发男子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结实匀称,一尘不染的健硕上身,愣了好一阵,这才终于反应过来面前这小子竟然是在调戏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