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结她们还好吗?”穿街走巷,步履生风,众人在酪棉的引导下绕过洪弓外第三旋臂,朝着逐渐冷清起来的工业码头区迅速赶去。
“还好,阿闪拜入天师一脉了…虽然她本来就是天师一脉。”雪隐挠了挠头:“拉结成长了不少,就像你…我都有点应付不过来了。”
“可能不是女孩进步得快,而是男孩进步得太慢了。”酪棉笑了笑:“我为当时的不辞而别道歉,那一阵子真的出了很多事…”
“没关系,你不必向我道歉。”雪隐无奈叹气道:“其实后来我们还跟踪了你一段时间呢,是杨御成的主意。”
“我知道,我就是在那个时候联系上中郎的。她…带着你们兜了好大一个圈子。”酪棉与陈露凝同时坏笑起来。
雪隐瞥了一眼正在埋头赶路的间宫忌。
这孩子可真够倒霉的…
“你是怎么跟三轮纱夜混到一块的?我记得你们之间好像是敌对关系啊…”挠了挠头,雪隐又转向酪棉小心询问道。
“圣物。”酪棉简单回道:“英杰会时你也在场,自然知晓我们正在追查教内圣物的下落…线索则在这几位桑原客人身上。”
“我知道你们的圣物在哪。”雪隐撇嘴。
“我们也知道。”酪棉耸了耸肩:“我们要的不是圣物,只是一个由头。所以…明王宗与纱夜其实从一开始就是合作关系,而且这事已经成埃落定了,不必再谈。”
嗯哼…我也懒得谈。
“到底哪个才是你的兼职?渗透进魔教的大内侍卫,还是打入官方的菩提教徒?”雪隐踢开屋檐上变形隆起的瓦片。
“猜猜看?”酪棉眨了眨眼。
“这很重要么?”雪隐还未答话,陈露凝便一个侧闪斜插入两人之间的空隙。
“不重要,我只是想搞清楚你们这帮人到底是怎么适应如此复杂的立场关系的。”雪隐边摇头边给她腾开位置。
“官方与民间争斗不休,正道与魔教争斗不休…甚至男人与女人都在斗个不停。”陈露凝呵呵一笑:“无法互相理解的群体自然会相互征伐,万物似乎总是得找到自己的对立面才能过得舒坦…但是好好想想吧,雪隐。”
“回归原点,我们都是人类…为什么我们要给自己划分出各类团体,各种意识形态呢?”她抬起双手各伸出一根手指:
“争斗带来融合,融合即为进化。现在…我们已经踏上相融的阶梯了。这个就叫历史必然性,也是人类的天性…我再问你一次,这很重要么?很难理解么?”
啪嗒,两指相扣,比作十字。
很难理解,而且你在偷换概念。
我该换个问题的,你们在和仇敌谈笑风生的时候会先喝酒还是先吃菜?
天象异动,潮汐不稳。洛海与内海周边早已实行了禁渔令,再加上魔教叛乱全域戒严,不通船的码头那真是萧条得很。
我原以为三轮纱夜会住在某个海景别墅里端着茶杯细品香茗,就算小龙集会的资金再紧张至少也该给人家配个独栋小楼…
现实就是这么出乎意料,会面地点说是在港区,其实更该…好吧,这里确实是区域规划层面上的“港区”,实至名归。
洛海荒岸,崖底潮汐洞。
这么说起来好像显得有点太高大上了,其实三轮纱夜的藏身处就是个被万年浪花侵蚀出来的漏风洞子…未开发的海滨荒岸上像这个级别的套间至少还有千把个起步。
我没见过她,但也知晓她是个贵族美人。所谓贵族不就是该穿得拖拖拉拉,言谈举止总比常人慢上三拍,笑都不能龇牙么?
“露凝!”“纱夜!”
情谊横跨万里,两位劲装公主如同山林野猪般飞扑向对方,紧紧抱在一起。
全天下的女人都是好闺蜜是吧?
“能再见到你真好,月昙没来么?”狠狠相拥了大概一个世纪,两人终于放开彼此,由纱夜率先探头开口问道。
“你还真是被她迷晕了魂儿啊~”陈露凝颇为暧昧地坏笑了一声:“姑娘有事赶不过来,场子一直是我在顶着。不过你若是有话想说,也可以劳烦她的小男朋友帮忙带信呢…”
“他确实是个俊逸男子,我只是不相信…”纱夜娇嗔着轻拍了陈露凝的胳膊一下:“谁家的猫儿能改吃草?”
嚯嚯嚯哈哈哈哈哈哈…
两位大家闺秀笑得跟刚抢了两车姑娘的职业山贼似的。话说这个三轮纱夜…真的跟我预想中的感觉差太多了。
她的标准语…未免也太标准了…
“您就是雪隐先生?”瞬间正色的三轮纱夜朝酪棉点了点头,缓缓转过头来向雪隐摆出了公式化的温和笑容:
“我听果果说起过很多关于你们的事…拉结,阿闪,她们都还好么?”
果果是谁啊?
雪隐颇为疑惑地面向酪棉,结果被她恶狠狠地瞪了一眼。
“是的,我就是…那根草的弟弟。”后背发寒的雪隐松了松领口:“杨御成要是在的话,你们一定会很聊得来。不过我不是爱动脑筋的人,今日来此只是作陪…”
间宫忌自从亲眼看到三轮纱夜的那一刻起就变得异常安静,人有的时候就是这样吧?激情只是过隙白驹,久别重逢时,不过是你安好,我安好,如此足矣…
陈露凝一个撤步跃至雪隐身边,全神贯注地准做起了同声翻译的准备工作。
湿风潇潇,波涛渺渺…
桑原苦情男女组你看着我,我看着你。相顾无言,眼中一会是春花,一会是秋月…
紧张紧张…旁观三人吞下口水。
你的眼中只有我,我的眼中只有你…
你好吗,我还好…
“有完没完?”陈露凝不耐烦地啧了一声。
雪隐轻轻拍了拍忌的后背,猛然晃过神来的桑原武士一甩脑袋愣了三秒。
雪隐挤出了一个鼓励的眼神。
间宫忌点头致谢。
“咲华也来了。”似乎没想到男主角的开场白竟是这一句,陈露凝的同声翻译都慢了半拍。
“是吗,那孩子也…”三轮纱夜低下头去,脸上闪过落寂的神情:“抱歉。”
间宫忌摇了摇头。
“我似乎有些明白你为何会来到此处了。”他转头望向洞外那明媚到不自然的惨白天光:
“一样…我们是一样的。遵照着自己的意志翻山越海,只为寻找心中的那一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