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注,任何修行,任何场景,任意一位导师都会在介绍的最开篇讲出这个单词。
我似乎被分散太多心神了,导致遇事举棋不定,瞻前顾后…我不是评论家,也不是故事的讲述者,我是做事的人。
当下之际唯有专注。
我需要做的不是理清插芊山人正在这里做些什么,也不需要就此创造出什么一打几十的不世传说。第一,确认李结缘的安危,第二,尽量四肢健全地离开这片是非之地。
就这么多事。
“在咱们搞出些惨绝人寰的场面之前,先容我问一句…”雪隐反扣弯刃戒指低声说道:“你们有见到过一个小男孩么?七八岁,总是撅着嘴,穿的应该是黑衣服…”
陈奉礼抬手示意剑阵暂停排布。
“你说的是地行鬼么?是叫李…李什么来着?”他摸着下巴皱眉思索起来。
“李结缘,师兄。”李执锋挑眉提醒道。
“噢,他还真是取了个相当符合人类风格的名字…”陈奉礼轻轻点头:“你是来找他的?”
“是的,他已经被你们宰了么?”雪隐用余光扫量起地上的尸山血海。
“不,我们没见过他。”陈奉礼摇了摇头,站起身来跨出剑阵:“那么也就是说,你是…不,你在为谁做事?”
“这就得看情况了。”迫于扑面而来的压力,雪隐再次后退半步歪头回道。
“只为寻人,不知内情,误打误撞一头扎到我们怀里…”陈奉礼吸着空中血气轻叹一声:“听起来很天真,也很可信。”
雪隐咽了口口水。
陈奉礼与李执锋眼神交流了一阵。
“离开吧,杨雪隐,这里没有你要的东西。”李执锋咧嘴一笑:“杀你比不杀你要麻烦得多,你我虽未曾谋面,但好说歹说也是有些关系在的。”
“我知道,你跟我大哥可是要好得很呢…”雪隐长抒一口胸腹浊气。
“哈哈,我不准备隐瞒。”李执锋摊手说道:“我真的很羡慕你,你是他的亲兄弟,没准他会对你稍微温柔一点呢…哎,他训练我的时候可根本就没把我当过人呢。”
“对我来说他只是个一年四季都不着家的“长辈”而已。”雪隐收起阵势,眼睛死死盯着李执锋手中的染血长剑,暗中发散灵觉探查周围情况。
“我等热血难凉之辈就该追随那样的男人。”李执锋摇了摇头:“一切付出都是值得的,待你再长大些,应该就能懂了吧…”
付出…你付出了个屁。
雪隐望向遍地尸首,牙关咬得紧紧。
“态度已经表达得很清楚了,我们可以当没在这见过你。”陈奉礼面色转冷,颊上疤痕显得愈发狰狞:“这些人确实是无辜的,我不否认。这里流淌渐冷每一滴血都是无可撼动的罪证,我终将迎来清算…但不是今天,不是现在。”
“如果你想行侠仗义,除奸惩恶,那么…我会亲手给与你你应得的荣耀。”轰…剑尖入地卷起烈风激荡,陈奉礼立于剑阵正前,整个人就像从画上走下来的威武门神一般:“最后一次警告,插芊山在此办事,闲杂人等…退!”
我应该听他的。
李结缘不在这里,或者已经被他们暗中收拾掉了…如最初设想,我该离开了。
“放心吧,小子。”李执锋甩去剑尖血花,洒然收剑入鞘:“插芊山中人从不捅人后背。”
“哦?是吗?”雪隐勉强一笑:“你家掌门新收的关门弟子可是最喜欢照着那些…不可描述的地方玩命下黑手呢,这怎么解释?”
“所以他才有资格成为我们的新领袖。”李执锋撩了下颊边侧发:“山主妥协了,就像陈师兄说的…时代变了,我们也该迎来变革了。”
这话把御成说得简直就像他是个…
呃,好吧,他确实是。
我该走了。
肩膀绷紧了好一阵,杵在原地分毫未动的雪隐望着漫天火花,悠悠长叹一声。
为什么…我走不动呢?明明只要侧步转身,迈开双腿,明明只是这么简单的动作…
是这遍地冤魂不甘寂寞,紧抓着我的脚踝期望我能与他们一齐上路吗?
若真如此,反倒好了。
“如果现在转身逃开,那就意味着我与逃离满盈城的那一日毫无区别。”雪隐手握弯弧,驭风旗招展迎焰出:“插芊山…陈奉礼,不必再等了,你们的报应就在今日,就在此刻!”
风止,风再起。
不可思议,说完这句除了装酷之外没有半点卵用的话,我心中的一切彷徨与恐惧都消散一空了…也许是潜意识判断我已经是个死人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