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已经不是杨家三式了,武者会在生死更替的鏖战磨练中寻到最适合自己的出路。若杨登明泉下有知,也不知道他会作何感想。
杨家最小的那个孩子…
也变成怪物了。
“你打得过我么?”单手擒拿,雪隐将那领队甲士稳稳制住,附耳寒声问道。
“你…你们到底是什么人!?”领队也憋屈得很,今天出营之前就感觉右眼皮直跳,果不其然扭头就撞见煞星了。
“重要么?”雪隐下压掌心继续施力,疼得那领队惨叫一声:“你打得过我么?”
“我们是吕城主辖下第三…”
拼力拼不过,周围同僚面对这个莫名其妙杀出来的过江猛龙有不敢轻举妄动。领队哥倒也不是那种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的混不吝,该服软的时候顺势而为,人家也不会笑话你的。
可雪隐显然不是他猜想中的江湖好汉,甲士领队话还没喊完,忽然感觉压在自己后脖梗子上的温热手掌又加了半分力。
再压一寸,脊椎必断。
“你打得过我么?”雪隐再次问道。
“打不过…打不过!!”
早这么着不就完事了?
雪隐一把将那大块头甩出一丈远,冷冷瞥向挪步围将上来的巡逻小队。
这也快成个惯例了,啥事都得问上三遍…想来大伙的耳朵都没好到哪去吧。
“这玩意…”雪隐伸手指向守城工兵们费了好大劲方才布出的拒马雷阵:“这些乱七八糟的怪东西,它拦住我了么?”
“没拦住。”众人齐齐摇头。
“所以,它绝对拦不住你们想拦的东西。”雪隐拍了拍手上的灰尘:“叫上附近的其他队伍迅速集合,带我去见你们的城主。”
“哦…哦!”众人齐齐点头。
风来的法子…确实好用。
院室倾塌,被迫离巢的绒毛雏燕再现身时,必将挂满不逊于前人的丰满羽翼。这到底是世间常理,还是幸存者偏差呢?
陈露凝蹲在寅虎背上,一边往下撇着根本嵌不进它柔亮皮毛里的锋利羽箭,一边皱着眉头在心里嘀咕着她那点三两家常。
为啥杨家人都不愿意来我手底下干活呢?是我开出来的条件不够好吗?
试用期一个月基础工资就有十二两哎,转正之后逢年过节出差急活都有三倍补贴。工伤保险走的都是皇室流程,合作机构遍布五州全境,多少人削尖了脑袋也想往里挤呢…
想不通啊,为啥啊?就算你志在天下,总归也得先找份正经活计吧?总不能一直当无业游民吧?想上学我们这也有学员名额啊!
真他妈难伺候!哎呦,我的脖子…
未见城池,先有军队出迎。仔细想想我们这趟叛逆之旅…凡遇大城集镇,没被其中坐镇者探查到的情况反而是少数,初时如何接触真是纯看对方的态度。
为首那人倒是让我有点意外,嗯,稍微过过脑子之后倒也不意外了。陈愈身,崇王府的…现在应该是愈王爷了。
“潇洒,真是太潇洒了。”同样伤痕累累,气色远不如前的王府贵公子倒是没落了派头:“飞石箭雨穿身过,游龙轻取甲阵头…我们在阵枢映像中都看见了,好一位北地英杰。”
“你的手怎么了?”简单见礼之后,雪隐指着他仍在渗血的掌上绷带冷哼一声:“这边的,我可还没砍呢…喝茶时烫到了?”
“呵,丢盔弃甲狼狈逃窜时跌了一跤而已,不必多提。”陈愈身将手掌收回身后,恬淡笑容瞬转严肃:“我父亲怎么样了?”
“死了,灵粒噬体,粉身碎骨。”雪隐看着他的眼睛平静答道:“他应该没有留下遗言的机会,就算说了,在那个距离下我们也听不到。”
“无妨,西云陈家的正统血脉唯我一人,更何况…他已经不是王了。”陈愈身抬手弹压住人群中逐渐升起的交流声,抬眼看了看几天不见便超级加码的寅虎与李结缘:
“进城一叙吧,不过两位若是方便的话还请暂现人形…居民们承受不起更多恐慌了。”
嗯?这么简单就给开路了?
难不成是灭顶之灾终于引得这帮悠哉家伙大幅转性了?起先看到府军我便觉不妙…还以为遇上正主时横竖都得摆上几回龙门呢。
“无论何时,掌权者在面对不会威胁自己的强者时总是宽容的。”陈露凝翻身跃下寅虎,与往常那反重力级别的无声步伐不同,这回她可是实打实地砸出了“砰咚”一声。
该不会这姑奶奶其实也沉得很吧?体验过赵抚兰的真实吨位之后,我现在真的对任何人的外表体重都放不下心了。
“强者?”雪隐瞧了瞧半残不残的陈露凝,又瞧了瞧正在迅速卸货准备重返人身的寅虎:“呃…真的很有说服力呢…”
“我说的是你。”陈露凝撑着腰杆踱到雪隐跟前,重重将手搭到他肩上喘了口气:“你看不出来么?刚才被你随手拿住的那个倒霉蛋…人家可是个正经虚想,再瞧瞧你呢?”
虚想…?
在雪隐不可置信的目光下,似乎听到两人交流的领队大个颇为尴尬地清了清嗓子,跟个落败公鸡似的提着断戟向大队狼狈行去。
“杨三六那个级别的,现在跟你手底下都过不去三招…”她拍了拍雪隐的肩膀:“高手有练出来的也有憋出来的,你呢?天将降大任,它总得先掏出点好处来吧。”
“我现在已经是虚想了?”雪隐挠了挠头。
陈露凝回了他一个“不知道,可我能看得出你脑子应该不太好”的无奈白眼,接着偏头望向虽然灰头土脸,但阵仗丝毫不输往日的浩荡军阵。
“这又是另一种魔窟,威胁可不比赤目上人差上多少…你能顶得住么?”陈露凝疲惫叹道:
“我真的撑不太下去了,我真的不想关键时刻掉链子,但我真的没有精力应付这些了…”
“我只想过去,把信息递到天师手上。”雪隐轻声答道:“他们想搞什么幺蛾子都与我无关。说到底…我不觉得现在是个该去讨论谁是敌,谁是友的好时机。”
“年少有为的愣头青大多都是这么死的。”陈露凝点了点头:“我虽然不介意,但…一会别把手放我腰上,我怕痒…”
这话我怎么好像在哪听过?
哐当,陈露凝两眼一翻光速下线,雪隐无比熟络地伸手一抄将她揽住。
不沉,还挺香。虽然之前在那趟车里我已经闻…啧,我这破烂脑子一天到晚都在想些什么东西啊!?什么跟什么啊!
雪隐叹了口气,反手跟挑扁担似的,毫无风度地将雷行三皇女抗在了肩上。
刚才那句台词…
是五杰通用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