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暄了几句,我问他为何会这样,他恨恨道:“这个官场,比江湖更加残酷,阉党逼得我没有活路呀!”
“该死的朝廷!”茅燊也在一旁愤然:“我们这些出生入死的人,竟然会是这样的下场!”
吃过几杯酒,渐渐有了力气,他两个脸上恢复了不少往日的威风。
此时看看船舱地上这女人的尸体,我问道:“这是……嫂夫人吗?”
“她是阿虞。”
他淡淡回答了这四个字,神情又开始难过起来。
“休整一日,你我找几个帮手,杀回去,一定要报这个仇!”他看向茅燊,咬牙切齿,斩钉截铁道。
“可是,现在就剩下我们两个了……”茅燊道:“骁骑营的人全都阵亡了,我们要寻找帮手,可能得往苏州绕路。”
“咳咳、咳咳咳咳!”听到这句话,戚长卫剧烈咳嗽起来,剧烈到,后来他“哇!”地喷了一口鲜血出来。
“主人!”
“没事!”
他伸手拦住要过来搀扶的茅燊,示意无碍。
良久,他才平复呼吸,抬手擦净了嘴角的血迹,眼神冰冷,决然道:“就算只有我们两个,也要杀了这阉狗!否则,我死不瞑目!”
“请问,你们说的阉狗是谁?”我忍不住好奇。
“东厂太监裴刻蔼!”茅燊答道:“这厮忘恩负义,不仅辜负了我们曾经的支持帮助,现在还要反过来把我们赶尽杀绝!”
“呵呵,可悲。”戚长卫脸色又惨白起来,道:“自古以来,走狗的下场都是可悲的。”
“主人……何必这么说,轻贱自己。”
“有何不可?”戚长卫苦笑道:“又有什么好羞耻的。”
他一脸沧桑,自嘲般冷笑了两声。
“我们曾经给人当狗,是我们瞎了眼,也难怪如今会落得个炮灰的结局。不必既当婊子又立牌坊!只是……”他的脸色开始狰狞,从牙缝里蹦出这几个字来:“杀我父兄,又杀了阿虞,必要他血债血偿!”
说完了这句,平静了片刻后,茅燊问道:“我们现在,还可以去找谁?”
“或许,可以到松江,去火器营找找姜米雷。”
“这……”茅燊犹豫道:“姜龅牙这厮,力量倒是可以,但他与主人你向来不和,我们去找他,他肯出手吗?”
“呵!一条绳儿上的蚂蚱了!”戚长卫道:“往日那些别扭,较之如今的生死存亡,哪个更打紧,他自也是清楚的!”
后来我才知道,他们说的这个姜龅牙姜米雷,原来也是朝廷中的武官,职务是个把总,后来也成反贼了。
姜米雷与戚长卫原本在朝廷队列里互相看不顺眼,后来各自被人利用,还曾经斗得水火不容。但现在,他们竟是共同的命运。
可以称之为传奇的是,十天之后,这个姜龅牙真的帮助他们从南方反攻回去,在一天夜里悄悄潜入扬州地界,集结了一小撮人马,带齐精良装备,以小股军队暗杀的方法,顺利做掉了裴刻蔼,报仇成功。
姜龅牙后来走投无路之际,也机缘巧合进入了蝴蝶谷,成为了一名手段可怖的杀手。
他,就是后来的罡风。
其实,剑婴也好,罡风也好,我和承影的这两个上线,原来都是官兵呀!
呵呵!人生如戏,可笑后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