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个位面临走之前,云劫依依不舍地对他心爱的女子说:
“君儿,这一世是我自私了……后世若有一朝大梁也式微了,一定会有后世之人说你不贤,独占帝王恩宠,可我却对此有心无力。”
这一天他如回光返照一般,难得气色很好,恍惚如年轻了好几岁,一如当年唇红齿白,面如冠玉。
只不过那一头原本浓密乌黑的发干枯如草,不似从前那般有光泽。
在云劫眼中,如有星光虽眼波的流动而被搅乱,成了一片稀碎的光采,他面庞棱角,从前曾有多冷漠不近人情,如今在子桑惠君面前就有多柔和。
一点也没有将死之人的样子。
可只有他明白,大限已到。
“别说这些,这么多年以来,陛下你都待我不薄,而且如今你我的女儿过得都也很幸福,我们又何必去想身后的事呢。”
子桑惠君坐在床边凝视着眼前的男子,郑重其事地道:“你若去了,我便也陪你好了,我们黄泉路上,也好作个伴。”
“君儿。”
“我在呢。”
“你不必对文贵人有所愧疚,在我之后,庞泽罅若还念着往日的恩情,便一定会给她应有的荣华。”云劫深深地望着她,说出了本体化尘的最后一些话,“若有来生,我一定去找你……”
“会的,我会一直陪着你。”她道。
在此之后,梁惠宗开启皇帝与其皇后合葬入皇陵,庞泽罅正式为君,定年号为文化。
“这几天你实在是过得太消沉了吧,你要知道脱离位面以后,你还是可以见到子桑惠君的呀!”小抹茶忍不住安抚她道。
不是所有人,都可以熬过一生又一生,但凡是为人,总是会被主观的感情左右。
人们梦寐以求的长生不死,可恒久不灭,当真是如臆想那般美好?
“我曾经每一年,都会去拜祭宣贵妃,即使后来霞儿也出宫云游四方,我也还守在这里,每年的那一天……我都会在想很多事。”宗妙纹无神的双眸之中隐含悲哀之意。
依旧如一团看不穿的迷雾,却已暮气沉沉。
这一年她已四十一,在此刻满面疲倦之下尤有些显老,不过她身姿如故笔挺,端坐在那里,依旧渊渟岳峙,岿然似无法轻易撼动。
她长发花白,俭朴地盘起,如一个普通的妇人一般。
“你若是伤心,就哭一哭吧,这里没有外人。”小抹茶叹息道。
财富不一定会随时间变迁而堆积,却一定会见得身边人一个个远自己而去,尝尽生死离别之苦。
其中饱受的各种心理压力,足以将一个人压垮,混沌的记忆,会使一个人迷失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