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强盗,贼匪之名烧伤抢掠,靠近大州地区虽有所收敛,但欺善霸弱,强买强卖之事依旧在暗处猖獗。
据各地州县上报,除不尽的贼人打着武林人士,江湖豪杰的名头在当地胡作非为,各处流窜,导致治安混乱,百姓怨声载道。
民愤难泄,官兵治理艰难,一级一级传至都城,朝堂诸公便内斗不停,相互推卸责任。
政治体系分崩离析,各党派斗争不断,使皇权如浮萍,无法越过党派,实施政令。
华荆虽表面一派祥和安定,但事实上已是岌岌可危。
世家大族虽有忧国忧民之心,却也只能派遣族中子弟前往各地平乱,对于朝中局势依旧束手无策。
她们空有名望,并无实权,无法切实地为华荆做出有力的改变。
而今时,华荆内极有可能出现一位力缆狂澜的半仙,让她们看到了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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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商,许,方。”
太后将四个茶杯轻轻推向几案的四角,然后将自己拇指上的镶金玉扳指放在中间,呈众星捧月之态。
然后靠着椅背,放松身体,立在他身后的左欢枝便自然而然地为他轻轻揉按肩膀。
太后半仰头与他相视一笑,回过头像检查学生课业的老师一般,问坐在右手侧的林锦:
“未央宫在你手里已有六年,对于华荆现状,你有何想法,说来听听?”
林锦目光不经意间地扫过两人,心中还是微微有些别扭,将注意力集中,盯着那枚玉扳指看了三秒,抬起头,与太后对视,道:
“听闻华元,林,商,许,方五家都曾是半仙附庸。
虽不知半仙为何最终选择了华元一族,可至今华荆建国已有七百余年,华元一族血脉凋零。如今也只剩陛下与瀚王。
林氏一族久居白云桥洞,避世不出。方氏一族纵横南北行商。
商,许两族盘桓华荆军政方面,各有建树。商家保持中立,许家,”
林锦顿了顿,缓缓说道:“至今在护国寺的那位玉太君,本家便是许家。许家不同于其他世家,她们的权力向来只掌握在嫡系手中的。
如果说,成为大统的代价是子嗣单薄,我若是许家之人,必定竭力扶持瀚王上位。
若是其他世家,亦可随遇而安,毕竟皇室会随着王朝一同湮灭。而世家,一朝天子一朝臣,朝代变更,只不过是替她们删枝剪叶罢了。这于世家延绵发展,利大于弊。”
林锦端起茶盏润了润嗓子,继续说道:“至于云啸,纵观史书,从未有任何一个王朝可以崛起的如此迅速。
经多年验证,我们的猜测无疑是正确的。云啸的禁地潜藏着一股神秘力量,让云啸因武昌盛。
这股力量不仅侵染了武林,甚至已经渗透进华荆朝堂,使王朝岌岌可危。”
太后微微颔首,沉吟道:“云啸如今,除过紫薇帝那一代遗留的几个老东西,只剩下那个小皇帝了。”
不,还有一位世子......林锦眸光闪了闪,道:“根据南方传来的消息,我猜测,云啸皇室可能快要压不住那股神秘力量,她们愿意以极高的代价换回皇室成员的尸体,其中必有蹊跷。”
太后蹙眉:“你的意思是禁地与皇室成员的牵扯极深,甚至到了“献祭”这种程度?”
林锦面色凝重地点点头,“派出的探子回报,云啸的皇陵里全是空的,那些尸体全部被秘密运入禁地。”
太后思索片刻,道:“你继续说。”
林锦点点头,总结道:“华荆如今真正能够依靠的力量并不乐观,即便我母亲可以争取到林家的帮助,但大厦将颠,非一木所支也。
这本是一步死棋,但就在这一月,出现了力挽狂澜的局面,世家并未像我此前所推演的局势去遣派暗子前往西南三郡,相反,他们布置在都城如蛛网般的暗子已被清扫干净。”
林锦望了一眼北山猎场的方向,山峦蔼蔼,有种泼墨山水画的秀美壮阔,今日,在那里,那个独行客会以强悍的实力刺破华荆的朝堂形势,然后作为陛下的孤臣,震慑臣民,守护华荆度过难关。
“过了今日,陛下便可得偿所愿了。”
“锦儿,”太后坐起来,身体微微前倾,严肃道:“你老实告诉我,楚郩到底是什么人?皇帝不可能无缘无故地这么信任她。”
然后回头看了一眼手空了的左枝欢,伸手牵住他的手,道:“欢枝,坐吧。”
“是。”左欢枝看了一眼林锦,任由太后拉着他的手,坐到了林锦对面,垂眸看着桌面,听他们交谈。
林锦没想到太后竟如此敏锐,不着痕迹地瞄了一眼两人相握的手,迟疑道:“您还记得当初先帝下令要找的那位贵君吗?”
左欢枝忽然抬头,震惊地望向林锦。
太后瞳孔猛然收缩,盯着林锦看了片刻,慢慢躺回椅背,面上阴晴不定半响,忽然冷笑一声。
“先帝发疯便是因为那个男人,若是这其中没有什么蹊跷我是不信的。
世家中传言她是半仙后裔,如此看来,此事不假。”
“恐怕她此次来华荆目的不单纯,皇帝...皇帝倒是有本事...”太后神色微变,忽然道:“那她怎么瞧上了你?陛下恐怕没法子做她的主。”
“……小叔叔,”林锦脸上过不易察觉的羞赧,却又不得不服气太后的敏锐,轻声道:“我自认为,还是配得上楚郩的。”
这桩婚事确实不太单纯,但他绝不会在人前承认。
吵归吵,闹归闹,楚郩的情义还是很可靠......这一点林锦很肯定,这也是他信任楚郩的基础。
太后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不置可否。
林锦咬了咬嘴唇,心里默默地给了楚郩几脚。
偏偏这事让他昨日知晓了,偏偏小叔叔在他没底气的时候问了,偏偏她……好像还在生气,天还没亮就一声不响地就消失了。
......连声招呼都不打,明明他都道歉了。
过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