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榜日那天,万里无云,微风不燥,无疑是个好天气。街道两旁的桂花开得热闹,芬芳馥郁,这在考生眼里也是个好兆头。于是他们你薅一把我折一枝,别在衣襟上图个吉利。
将军府的马车一路驶来,和乐看到那些开得艳而紧簇的桂花都被摘走了,剩下在枝头的都是些零落的花骨朵,好不可怜。
宋有姝见和乐看得兴致勃勃,也往外看了一眼,“每年都是如此,明年的杏花也只能开到春试结束了。”
她想到了什么,又接着说了一句,“原先这两边是不种树的,只有贡院门前一左一右种了棵杏树和桂花树,每年三月和十月连叶子都能薅秃,甚至光秃秃的枝丫也不放过。”
“但这又不是什么大事,只是不美观而已,朝廷也只能警告几句,这哪能拦得住学子?后来便有人提议在贡院前面的一条大道上左边种桂花树,右边种杏花树,树多了,总算避免了被薅秃的命运。”
和乐听着乐不可支。
放榜是在贡院的东墙上张贴的,她们照旧去得是状元楼,只是越行越挤,不止考生,考生的亲戚朋友也来此紧张兴奋地张望,除此之外,还有不少看热闹的人,将这道路挤得满满当当。
钟长夜坐的马车紧紧跟着宋有姝的马车,免得跟丢了,毕竟他出行可不能使百姓避让,要是跟远了,得不知花多长时间才能到达目的地。
花了一些时间到状元楼,几人被带着上楼上的雅间,因为距离放榜还有段时间,他们便不疾不徐地上台阶。
“这状元楼好生气派。”钟长夜仔细打量了一圈,轻声赞叹。
状元楼有七层,占地面积极大,仅前院就有八个普通的酒楼一般大小,更别说后院了。楠木做的大门高大宽阔,暗红色的承重木柱笔直而立,厚重大气,楼中间更有一个八丈方圆的水池,假山、鲤鱼、水草等皆精致至极。
每层楼更是挂有历代文人墨客所做的文章诗词,粗略看去,竟有上千之多,只钟长夜瞧见的,每个都不乏出彩之处。
“唉……”他在心中轻轻叹气。
胤朝极为重武轻文,军事力量极强,可文学素养实在薄弱,满大街都是只长力量不长脑子的莽汉,要想找出一个认真做学问的人出来,那可真是困难。
要想花钱盖这么一座楼,那朝中的武官能骂死提建议的人,趁着月黑风高打一顿出气也是极有可能的。
“文不学武则弱,武不学文则暴。”他原先想着等大哥成太子了就着手改变这种状况,没想到,他是成太子了,他倒成了如今这样……
宋有姝听到他的夸赞很是骄傲,气派吧,我家出了一半的钱!
钟长夜看着她那张做足了高傲表情的脸不解,他说得是这座……楼吧?没夸她吧?
还是和乐出来解释了一句,“这座楼是十几年前新建的,将军府和国库各出了一半的钱财,后来建楼时将军府的将士也没少出力。”
钟长夜有些惊讶,这么大的一座楼,能出一半的钱财,那也是很富有很富有了。
要真论起来,他一个皇子的私库再加上母妃外家留的财产,也就堪堪如此了。
“碰。”轻轻推门的声音在近处响起,因为此时寂静,便格外明显。
宋有姝等人望去,便看见一年轻公子从门内出来,月白色锦袍绣着松枝图案,束着的雪色腰封更显身材劲瘦,腰间系着的玉珠流苏随着动作一晃一晃,发出轻微的碰撞声。
“郡主。”他一出来就将目光看向和乐,嗓音干净清澈,“好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