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时,甘州府南、凉州府西南、祁连山以北的草地,其西北部分称作“大草滩(打草滩)”,东南部分称作“黄城滩”。这是一块辽阔的草原,大致包括后世甘肃民乐县、山丹县南部(包括军马场)、永昌县西部地区。
当年,蒙古共主、察哈尔部的林丹汗率领部众自黄河河套迤西迁往青海,他选择了穿越明境进入青海的道路,由永昌卫进入大草滩的石拉塔喇(即今甘肃省民乐县永固镇一带)。这地方属于大明敕封的朵甘都司,不过随着朝廷的国力衰弱,此处早已不服大明朝的管,而是由喀尔喀蒙古、卫拉特蒙古各部分别管辖。
走到石拉塔喇,伟大的林丹巴图尔死都不肯继续往西、往北或往南,去投奔他的盟友们。他是战略撤退,不是逃跑,所以决心坚守在这儿。石拉塔喇这地方离河套近,随时可以重回河套,然后杀回漠南。
经历了刚开始的悲惨遭遇后,察哈尔部的生存环境开始好转。先是持续了三年的霜冻雪灾减弱,牛羊牲畜渐渐地繁衍;然后又与喀尔喀的绰克图台吉(却图汗)、后藏的藏巴汗、康区的白利土司结成了同盟,和喀尔喀的车臣汗联着姻。
失散的部众重新在成吉思汗传下来的“苏鲁锭”下聚集,这杆大纛在蒙古人的心中有独特的地位。成吉思汗的直系子孙就是一块金字招牌,不断的有草原各部的牧民投奔于他。
“明年,朕要重返河套”,林丹汗发出了豪言壮语,即使面临着最恶劣的局面,这位大汗也从未屈服。
如果长生天能多给他一些时间,也许他真的能带领察哈尔部重新振兴。可惜天不从人愿,一代雄主染上了天花。
这是一种具有烈性传染性的病毒,在这个年代,死亡率极高。刚开始,大汗只是头痛、背痛、发冷、打寒战;接着额部、面颊、腕、臂、躯干和下肢出现红色斑疹;再后来呼吸困难、神智恍惚。
萨满和名医们,祈福的祈福,施药的施药,皆回天无力。
“上师,可敦请您去汗帐为大汗祈福”,清晨,沙尔巴呼图克图正在毡帐内打坐,随从便奉囊囊可敦之命来请。
大和尚苦笑了下。这十余日,他天天为大汗祈福延寿,可都没什么作用,寿数将尽,岂是人力可为?可是不去又不行,叹了口气,带着徒弟往汗帐而去。
途中,一只金色的牦牛朝他低声地“哞”了一声,仿佛是在向老朋友打招呼。沙尔巴呼图克图瞅着牛,牛也瞅着他,金光闪闪的,威武又霸气。须臾,金牦牛扬起四蹄,消失在风中。
“唉!”沙尔巴呼图克图长叹了口气。
“师尊,您为何叹气?”懵懂的弟子问。
“没什么,我的一个老朋友要走了,在和我打招呼呢!阿弥陀佛,世间万物皆浮云!”
沙尔巴呼图克图来到了汗帐外盘坐,口诵起咒语真言:“翁啊轰班杂咕噜贝玛思得轰??”这是莲花生大师传下来的咒语真言。据说可以“去病、免灾、长寿、衣食具丰、熄灭一切地水风火空所引起的诸灾,摧灭颠倒与邪恶势力,能令一切有形与无形众生恭敬听命”。
弟子们皆随他盘坐念咒,声音庄严肃穆、光满慈祥。
似乎是咒语起了作用,躺在床上神智昏迷的林丹汗悠悠醒转。
“大汗,您醒了?”侍奉在身旁的粆图台吉、衮楚克台吉大喜。他俩一个是大汗的弟弟、另一个是大汗的妹夫,平日里最受信任。
“朕昏迷几日了?”
“兄长,您已经睡了三日”,粆图台吉小心翼翼地回答。
林丹汗睁圆了双目,“嗯,去唤重臣们入帐吧”。
“是,大汗”。
昆噶敖德斯尔、南楚、寨桑祁他特车尔贝、多尼库鲁克等重臣进入了大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