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语复诊后,又过了月余,天气骤冷,花凋叶黄,树木萧条,原来在不知不觉间已经入了冬,放眼望去但见一片萧瑟,唯有郊区那一望无际的麦田翠青如茵,是这遍地幽暗的初冬里唯一可喜的颜色。
这天午饭后,周徵言没回宿舍,直接进了教室,刚走到课桌边上,就听到同学们嚷嚷“刘恒文来了!”,下意识的,她就朝门口看。
多日未见,刘恒文的个子高了,气色看着也很是不错,他身穿黑色毛呢外套,内搭灰色毛衣和白衬衫,她当下就觉得他比以往成熟稳重了好些。印象里,这还是他第一次穿黑色,却也衬得那面容更加白净了。
匆匆一瞥之后,周徵言低下了头,他的到来让她猝不及防——为什么会在今天来?
刘恒文进了教室,径直在她身后的那个空位上坐了,这一举动让女孩儿有些纠结,她缩在座位上,心里一片兵荒马乱,难得他不计前嫌还肯坐那个位置,她却有些愧于面对人家。同学们都围着他寒暄,她听着身后的他极有礼貌地回答着同学们的问话,心下更是纠结,自己要不要去打个招呼?
“昨日种种昨日死,今日种种今日生。”
过去的事,唉,不提了。
挣扎了许久,周徵言终于扭身回头,刘恒文竟然一直在背后默默看她,那双微挑的凤眼,依然光辉夺目,她看着它们,问:“你……现在还好吧?”
“我还好,”见女孩儿终于肯和他说话了,刘恒文的凤眼里竟是一片水雾缭绕,他一瞬不瞬地望着她,语带感慨:“我以为,你再也不会理我了……”
“过去的事,算了。”周徵言默了默,回了这么一句话,那些年少的过往曾经,和他的退学,到底在她心上留下了痕迹,让她愧疚不已,心生悔意。
“你怎么会在今天……?”“徵言你能不能……”
没想到,两个人竟然同时开口说话了。
周徵言不由失笑,说:“远来是客,刘恒文你先说吧!”
“徵言,你能陪我到校园里走走么?”刘恒文的双眼里含着小心翼翼和令人不易觉察的期求,是怕她会拒绝么?
他那双凤眸生的太好,它们本就该是如两汪清水般清亮的,像之前那种阴沉又积郁的眼神,她根本不想看到。
“好。”周徵言听到自己这样说,只见刘恒文当下就是一笑,眸间灿然生辉,似乎又是那副初见时的秀气模样了。
两人在校园里闲闲的逛,刘恒文步伐舒缓,不时的左右看看,脸上显出追忆的神色,他可是后悔了当年那草率负气的退学决定?
周徵言却是愧疚各半,如果当年她没有单方面开始和他冷战,她肯好好把齐文说的事向他问明和说清楚的话,他是不是就不会退学了?
俩人各有怀抱,心思迥异地走到了宿舍大院儿,西侧车棚正对着慕容语的寝室,也不知他这会儿是在宿舍睡觉,还是在教室看书?
刘恒文竟然在西侧车棚那里停了脚步,他望着车棚下的单车,满脸向往,忽然间就叹了口气。
“怎么了?”他好好的叹什么气?
“这里,”刘恒文看着她,指指那车棚下的台阶,落寞一笑:“之前在这里晕倒过一次,在你嘱我‘长跑要小心’后不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