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门考试完,周徵言回宿舍收拾了东西,一刻都未多呆,立刻离校返家。可家里却比学校更冷,多少衣衫在身,她还是感到冰冷彻骨。她不出门会友,也不出门逛街,却终日守着炉火蜷缩在沙发上,有时候一坐就是很久。母亲问怎么了,她的嘴巴却是如同闭了壳的河蚌一样,绝口不提慕容语和她分手的事情。想起那人说的‘我不想恋爱了,你自己再找一个吧’,她的心就疼的很,眼泪也会在顷刻之间咕噜噜地砸落下来——都已经骂过那人‘混蛋’了,怎么还会这么难受呢?
周徵言终日神情恹恹的,浑身懒怠动,接连几日下来,人就瘦了一圈。
母亲实在看不下去了,开始催她:“言言,大过年的,老呆在家里也不好。你去街上逛逛吧……”
周徵言看看母亲,虽然头发花白,脸色却比较红润。——其实她考上大学,老人家应该是比较开心的吧?
“好吧,那我就去街上逛逛……”周徵言应了,她不想让母亲看出什么,也不想让母亲担心。
大街上却拥挤不堪。街道两旁都摆满了地摊,商品琳琅满目的,却都是年货,春联年画,鞭炮礼花,瓜子水果,应有尽有,让人眼花缭乱。
周徵言却双目无焦,她的脸色苍白,跟个幽魂似的,漫无目的地一路被行人簇拥着往前走。
忽然间,就有人在旁跟她“哎”了一声,紧跟着又叫“言言……”
一回头,一张魂牵梦系的俊颜就直直地砸入了周徵言的眼帘:那人鸦发下长眉英挺,双眼乌黑,挺鼻下唇色如丹……是慕容语……
竟然是慕容语!
他还是那么的好看——眉目轩丽,俊美无双……
却,再不是她的慕容语了。
匆匆的对视一眼之后,女孩儿当下就背转了身,她的鼻头一阵酸涩,眼眶开始发热,那泪水就渐渐地漫了上来:“慕容语,你都说让我再找一个了,如今还叫住我,做什么?——难道非要我在你面前流泪,看着我在你面前狼狈,你才舒服?”
慕容语站在她的背后,轻轻地唤:“言言……”
他的声音还是温温柔柔的,清澈又悦耳。
周徵言却喉头发堵,竟至无法出声,她的眼前一片模糊——如今,她连再看他一眼的勇气,都没有。
沉默了一会儿,慕容语在她背后轻轻的叹了口气,说:“那你……走吧!”
周徵言听了这话,当下迈开步就走,迎着寒风,热泪终于滚滚而落,她的心情更加抑郁的无以复加。
此后的几天,每每想起慕容语,她就感到胸中憋闷,想哭,却又哭不出来:“是我的错。我不该喜欢这样一个人,也不该把终身托付给这样一个人。”
到底是哪里做错了,他要这么对她?
转眼间就到了腊月二十七,那天阴冷,下着小雪,又刮着小风,雪粒像盐面似的,窸窸窣窣的自天空往下洒,细小雪白,却欲迷眼。
但苏玉衡竟然来了周家。
那天家里静悄悄的,母亲估计是串门去了,小弟容容也不在家,他的到来让周徵言有些猝不及防,因为那会儿她刚刚起床,还未曾梳洗。不得已,女孩儿只得草草的用手揉了一下脸,顺了顺头发,就走出去给他开门。
苏玉衡携着一股寒气进了客厅,大半年不见,他似乎高了一点点,穿着一件厚厚的深棕色拉链夹克,蓝色衬衫,系着一条丝质的同色领带。那身装扮比以往庄重大方了许多,看来,大学不仅仅是让人学习的地方,还能提升人们的着装品味。
大概是因为刚起床的缘故,周徵言当下觉得有点冷,她看看苏玉衡,问了一句:“你怎么来了?冷吗?”
他那外套看上去是挺厚的,但这种天气,里面就只穿个衬衫?
——让人看了都觉得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