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火车站回来,周徵言没有再耽搁,也随即离校。为了避免自己再被那种凄凉的情绪所感染,她不太敢让自己闲下来,马不停蹄的将之前学校余下的行李一股脑儿的搬到了集团的公寓楼,接着她就开始整理自己的床铺。
整个下午,周徵言都不停的做这做那的,甚至连宿舍的地板都拖了几遍。奈何事情总会有做完的时候,终于无事可做之后,她只得坐在自己的床铺上,望着空荡荡的宿舍一个人发呆(那会是上班时间,宿舍里只有她一个)。她觉得心里还是空落落的,简直无所适从。尽管,这段时间她一直在给自己做着“心理建设”,告诫自己以后要一个人‘好好的’走路;可心中那股难以排遣的悲凉还是无时无刻地侵袭着她,让她愁眉不展,看什么都是一片凄风冷雨似的惨淡。
眼下这种破碎的心情,估计是不能好好上班的,应该去散散心。
周徵言当下就跟部门经理赵子阳协商,直接请了一个月的假。之后,她回了家。
……
那年,周家母亲第一次在家里养了只小狗,还给它起了个很文艺的名字,叫“巴黎”。狗狗呢,是一只很漂亮的小狐狸犬,聪明,但也黏人。它有着弯弯的睫毛,黑黑的眼睛,黑黑的小鼻尖,毛色则是金灿灿的黄。如果是没见过的人来家,它就会“汪汪”地叫,那小模样儿貌似还挺凶。周徵言见之心喜,有时就会抱抱它,撸撸它的毛。
那会儿已经是暑假,外地求学的大学生们也陆陆续续的回来了,包括慕容语。
周徵言其实知道人家已经回来了,但就是不敢去家找他——她还没有做好准备。两人以前能在电话里平静的聊个天,并不代表现实里就依旧能和平相处。况且,那人态度未明,她也不知道该以什么身份再去人家家。
家里人少,清净,周徵言本身也懒得出去,她每日里多是在家枯坐,然后来回倒腾那些已经追忆不及的过往。
这个时候,狗狗‘巴黎’就会围着周徵言的腿转来转去,有时候会将爪子轻轻的放在她膝头,有时候也会自己往远处跑几步,再停下来,回头眼巴巴地瞅着她,似乎是想让她跟它一起玩追逐的游戏。
奈何周徵言心中有着千千结,似乎结结都难以打开,她看着那样欢快的小狗,即使心下喜欢,也还是提不起兴致来陪它玩上一玩;她总是敷衍地将它抱上一抱,再安慰似的揉揉它的头,让它别处玩去。然后她就如同面壁似的,呆在房间里自怨自艾,郁闷自苦。那些发生在他们之间的事情,即使已经成了过往,也总归是在她的心上留下了不灭的痕迹。她似乎注定摆脱不掉,也忘不了。
“如今毕业了,自己也算是经济独立了,也终于一个人了,也安安静静的自由了——可心里怎么反而更加难受了呢?”
这个问题,似乎没有人能够回答周徵言。
7月7日那天,连日的艳阳高照终于变成了多云,灰白色的天空漂浮着大片大片的云彩,温度降了下来,竟然有一点凉爽了。
周家母亲就让周徵言出门逛逛去,不要整天窝在家。(用现在的话来讲,老人家估计是不想看到她整天摆烂的样子。)
周徵言应从母命,不再面壁,开始拾掇自己。她将长发松松地在脑后挽了个髻儿,因为发髻太松,耳朵两旁就滑下了几绺来,她也懒得管:又不用见什么人,打扮那么整齐做什么?然后她穿着短袖长裤,趿拉着一双拖鞋就出了门。
周徵言漫无目的地信步漫走,一路上走走停停,等到终于停下脚步的时候,已经到了S中门前。
校门口道路两旁的松柏依旧枝繁叶茂,遮天蔽日,但校门却是锁着的——暑假期间学校没人;要不,还可以去里面看看。
望着那过道上苍翠依旧的松柏,周徵言后知后觉的在心里说:“原来,不知不觉已经走了这么远。”
不由得,她就回想起了他们俩在这所高中所经历的点点滴滴,两人平时在校园里遇见了,总会相视一笑,那个时候,即使不说话,也会觉得甜蜜。
还有,大一军训完那次,自己回来看慕容语,那人一出校门,就说自己“晒得可真黑!”
自己当时什么反应,已经模糊不清了,却仍记得慕容语那天的样子,他衬衫革履,还系着大红色的领带,风度翩翩,俊秀得跟个婚礼上的新郎官一样……
而如今,学校依旧,他们两个却……
终究是物是人非。
在校门口站了一小会儿,周徵言带着“物是人非”的遗憾,转了身,准备回去。
刚一抬眼,就远远地望见了一个人。那人留着平头,身材又高大,那眉目英挺的模样——不是慕容语,又会是谁?
慕容语骑着摩托车,正向这边呼啸而来。
“……”自己好容易出来逛个街,都能碰上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