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已经走了,老爷本是想给他厚礼答谢,他说昨日之景,见义勇为乃是人之本性,并不足挂齿。他还说啥君子爱财取之有道,然后拒绝了老爷给的赏金,真是了不起。”何姆娘说到田中正,立马换了嘴脸,啧啧称赞道,“我方才在堂后面看着那公子的做派气度,真是不凡,今后定是大有作为。”
陈思雨心中一块石头落地,不知为何,一向敬畏的父亲在惩治家奴时,即便是像翠儿所说的那般正当合理,她觉得并不合理,甚至有些残忍。
本是修剪得体的秀雅盆栽,在他人看不见的角落里默默长出了一个不规则的枝丫,突兀而刺眼。
她只想让田中正知道,父亲做的这些事情与他无关,她也如他一般的善良,正直。
春寒褪尽,已是到了三月东风,草长莺飞。
田中正看着蓟州西郊草场上各式各样逆风飞扬的纸鸢,眸中阴沉之气不减,突然心中一股焦躁,吸了一股浓痰,啐地吐在地上。
他此刻站在草场侧旁一处不起眼的小山坡上,前有歪脖子的树枝拦着身影,他能够将草场之内看个清楚,而草场之内看不到他这暗处的窥视者。
他就是像是躲在暗处的饿狼,亮起尖利的獠牙,目光阴鸷,等着一口撕咬掉那落入陷阱的猎物。
他的猎物陈府小姐正手中拿着一根细细的线,小碎步朝后方跑着,仰头看着天空中那展翅翱翔的金鱼纸鸢,何姆娘似乎担心着她脚下摔着,半老的身子还亦步亦趋地跟着她跑着。
自从上次寺庙之后,陈府将陈思雨禁足了几日后,本就是深闺养着的小姐,出门就更加少了。纵使田中正急的火急火燎,恨不得半夜翻墙进陈府将生米煮成熟饭,但是那次那三个土匪是花钱雇来的假把式,蓟州首富请来的家丁可不是他那绣花枕头般的功夫能够闯过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