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生脸色一白,想起了那日恐怖的情景,“大人,那日一道闪电劈过,我才看清了那姑娘面容,那个时候,我真以为是鬼啊。哪有官小姐半夜跑到那鬼地方去杀人越货的。”
王勇扭了扭头,脖子节骨发出咯咯响声,他将手中的猪腿一丢,站起身来,话语中满是讽刺,“官小姐。要不是昨日她那当官的爹在皇帝老儿那露的一手,我还想不到她身上。”
穷奇牙运送至应天府上本没有多少人知道。他为了掩人耳目,特特不用府中侍卫,而是雇了一队镖队,没想到竟是被一个小丫头被抢了。
怀远将军一生杀戮,哪里会想到有人在狮子头上动土,根本咽不下这口气。官府彻查了半天没个结果,等到戴生被官府放了出来之后,便直接逮到了将军府里,找了好几个顶尖画师画了当日劫镖之人画像。
昨日翠庭园寿宴中,将军府几个身带诰命的夫人也在现场,她们也看过那画像,只觉得那莫府少见的嫡长女颇为眼熟。
莫九守有点本事,难保他这长期在道观的女儿也学了点皮毛,干些装神弄鬼的破烂事儿。
女眷回来同王献元一说之后,王献元大怒,直要到莫府去对峙,被王勇劝了下来。
莫九守昨日擒妖立了一功,彻夜还呆在皇宫里做法,皇帝老儿一高兴,日后再进一品也难说。若是他们将军府在这时候去找莫府麻烦,只怕会落人口舌,触怒龙颜。不如就让他守株待兔,神不知鬼不觉地把人抓来。
一早莫兰乘坐的马车从莫府驶出后,就被乔装打扮成平民的将军府侍卫跟上了。
王勇啐地往地上吐了口痰,朝着侧旁侍卫吩咐道:“待会儿就按计划行事,记得,动静小点。”
侍卫拱手称是,四下退了出去。
戴生看了眼王勇又拾起那鲜红的牛肉,嘴角啃着那白森森的筋肉,瑟缩了几下肩膀,“大人,既然现在找到了那个劫货的姑娘,小的就先告退了。”
他见王勇没有理会他的话,心下就当是默认了,从地板上爬起后弯着腰想退出门外,但脚步刚走到门槛那,一把短刀噔地一声插着他的耳畔飞插在门上。
“大人,我什么都说了啊,就是那个莫府官小姐啊。”戴生两腿发软地跪了下来,极尽哀嚎地说道。
“怂包。”王勇看不上他这个样子,“当初老头子真是瞎了眼睛找了你们这群草包看货,不过也好。”随即嘴角咧起冷笑。
戴生不敢说话,这将军儿子未立功名,却是暴虐性子,他的这个“也好”究竟是何意?
“若是你为了逃命,胡乱指认人。我们将军府要得罪的可是三品命官,就是赔了你全家老小的命也抵消不了。”王勇站起身来,走到戴生跟前,巨大的阴影笼罩在他的身上,“待会儿抓了人,你俩对峙一番,若是错了,我也好和莫府有个交待。”
戴生听着他冷酷的话语,只觉心中悲凉。他在当朝显贵面前就是一个蝼蚁,生死全由他人,无论今日结果如何,他看来都是活不成了。
“大人,还求你放过我家老小……”
东街盛丰首饰铺前,莫府丫鬟手中捧着一包装精美的首饰盒,跟在莫府主子的身后。
“今日真是开心。”夏浅然笑道,“若是没有变动的话,母亲会在府里办赏花会,到时候我让母亲给莫府送帖子去,你们一定要来啊。”
莫静蓉这日与夏浅然相处较好,本因夏谦友在身旁有些局促害羞,但夏二谦谦君子的做派让她放松不少,最后也能自然地说些话来。
莫静蓉看着夏浅然朝她调皮地眨眨眼,只觉自己心思被发现,有些嗔娇地点点头,“到时候我会去的。”
夏谦友看着不言语的莫兰,笑道:“莫大小姐到时可也一起前来?”
莫兰方才选了一串灵气萦绕的木珠手串,心下正高兴,“不了,我过完生辰就回道观了。蓉妹妹,既然你与夏三小姐俩人如此投缘,以后多来往才是。”
“我也是如此想法。”夏浅然笑道,转头看着二哥,“二哥哥,你说是吧?”
夏谦友展开手中白玉扇,温声道:“莫二小姐温和娴静,只怕日后要被你带坏了。”
“二哥哥!”
四人在一阵寒暄之后道别,莫兰两人踩着木脚踏上了马车,莫兰从丫鬟那取回手串,低头摩挲把玩着木珠。
“兰姐姐,你觉得夏三小姐好相与么?”莫静蓉声色娇甜。
“挺好的啊。”莫兰眉眼未抬,“那夏二是个温润性子,也是个挺好相处的,不错。”
莫静蓉脸颊顿时飞起两道红晕,“我又没问他。”
莫兰嘴角勾起了然笑意,不去戳破这年少懵懂的情怀。
马车缓慢地驶行,东街的喧闹慢慢地变小,车厢外只剩下木车轮轱辘滚过泥石板的声音。
莫兰将手串戴在手上,有些疑惑:“怎么感觉回府的路并不需要这么长的时间。”随即撩开车帘,外面的环境有些陌生。
该朝官员的府邸大都建在街北,白漆汉瓦,朱门高墙,放眼皆是素雅整洁之貌。而此时帘外是矮小的土坯泥房,街上空无一人。
“合生,这是在哪儿啊?”莫静蓉也有些奇怪,本应跟在马车旁的贴身丫鬟也不见踪影,“可玉她们去哪儿了?”
马车并未停下,只听见一道马鞭声,本还是缓慢行走的马慢慢小跑起来,马车顿时颠簸不稳。
“合生!”莫静蓉被惯力拉得一倒,摔靠在车厢壁上。
莫兰侧起身来,一把掀开了车帘,只见坐在车头的男子身穿着莫府下人的衣裳,而身形却是和合生大相径庭,显然是个练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