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年风在暑气未消的八月披着大氅,颇有兴致地看着无崖殿跪着的众人。
“程简,你是说这个弟子昨夜跑到你里屋想要行刺你?”
还没等到程简回答,吴比棣赶紧喊道:“掌门!我是被操控的!操控我的那个人是石一舟师兄!”
景年风转头看着那极力自证清白的吴比棣,“你是跟了哪个长老门下?竟然如此没规矩,我刚才问你了吗?”
吴比棣被景年风这么一问之后哑口无言,因为害怕而浑身发抖,就像一个秋风扫过的枯树,瑟瑟地掉落黄叶。
在场其余弟子见掌门动怒了,更是大气也不敢出。
景年风看着他的门徒们个个耸拉着脑袋,不由叹了口气,他苦心经营紫空派,却是有些青黄不接,除了程简之外,似乎年轻弟子中没几个修为和气节能够让他看得上的。
有了对比之后,本还对程简有着些许的忌惮和防备,当下都烟消云散了,景年风看着程简的目光也和蔼了几分。
“既然是要对峙,肯定是要双方都在场。等石一舟来了,我们再说。”景年风指了指正殿旁的八仙椅,“程简,你也别站着了,坐吧。”
程简坐下之后,无崖殿当值的弟子十分有眼力见,赶紧给程简倒了一杯醇厚香浓的普洱。
过了半柱香时间后,无崖殿外匆忙跑上来两人,正是石一舟和他的簇拥。
“师父!”石一舟微喘着气,入殿之后像景年风行了弟子礼,“弟子来迟了。我一大早就去青翎广场登记筛选参加灵武大会的弟子名单,不知师父召见,还请师父恕罪。”
景年风不甚在意地摆摆手,“你为了灵武大会的事情也辛苦了,我怎么会怪罪你。”然后端起茶盏,慢悠悠的抿了一口,“现在双方人都来齐了,你们开始吧。”
石一舟扫了眼跪了一片的弟子,状似吃惊地看着吴比棣那半死不活的样子,“吴师弟,你怎么会伤得这么重?”
程简在石一舟进门之后,便开始观察他,他行走脚步有力,说话声音中气十足,并不是像是魂体受损的模样。
难道他猜错了,使用厉鬼诀操纵吴比棣的另有他人?
吴比棣看着石一舟那和煦的笑容,支吾道:“我昨日吃了你送的果脯之后,便失去了意识。今天早上才发现我在程长老屋子里。”
石一舟温声说道:“师弟,昨日我的确是给严律殿受罚的弟子们送了果脯,这不过是我作为师兄给你们的一点关怀罢了。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如今这个到变成了我的过错了。大家都吃了我送的果脯,为何偏偏你失去了意识?”
“对啊,为什么偏偏是我!”吴比棣昨日刚刚受了戒尺之痛,如今一早醒来发现自己的处境更加悲惨,这倒霉事儿为什么选中了他。
石一舟看着吴比棣豆大的眼泪往下掉,走上前温和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师弟,别哭了。”
吴比棣抽泣了几声,看着石一舟那温和的脸,余光再看到坐在八仙椅上的冷脸程简,感觉十分绝望。
“将实情说出来就好了。”石一舟声音带着蛊惑。
“实情?”吴比棣如今真是脑袋空空,“我说的都是实情啊。我失去意识了,等到再次醒来之后,就被关在了程长老里屋的牢笼里。”
石一舟嗯了一声,直起腰来,转头看着程简,“既然吴师弟记不得昨夜情况,程长老口口声声说自己受到了袭击,可有证据?”
昨夜吴比棣手中那根戒尺早就成了断开两截的黄瓜。
吴比棣眨了眨眼,听着石一舟的语气,非但不怪他,反而是要替自己开脱,顿时看到了生的希望,感情的天秤瞬间倒向石一舟。
只要没有证据就好了!
程简眸子带着寒冰,冷冷地看着石一舟,他的直觉告诉他,石一舟肯定有嫌疑,但他怎么能够全须全尾的站在这里。
程简手中快速捏着探灵诀,朝着石一舟打去。
石一舟似乎没想到程简会出招般,生生受了他这一掌,倒退两步后,I脸色有些不佳,“程长老,当着掌门的面,你这是做什么?”
“不过是探探你的灵体罢了。”程简冷着脸,斜睨着石一舟,“很健康。”
石一舟对程简这没来由的举动弄得恼火,但碍于正殿之上的景年风没有发话,也只得忍下怒气,“还请程长老给出证据。”
“没有证据。”程简整了整长衫的袍角。
吴比棣听到程简说这话之后,苦了一个早上的苦瓜脸总算是露出了一些欣喜的表情,在泪眼纵横的脸上显得有些怪异。
“既然没有证据,程长老也没有受到伤害,何必为难人?白白让无辜弟子受到伤害呢?”
“你这话说得十分可笑,就凭他的修为就能够伤到我吗?你也是太小瞧我了。”程简挑挑眉,觉得石一舟真是偷换概念的一把好手,“若是擅闯他人住所,只要对方不受伤害便能就此放过。石一舟,我倒是不介意每天都到你的住所走了走。”
这话似乎是戳到了石一舟痛处般,他顿时脖子发粗,缓了几口气才道:“若是程长老愿意的话,我也不会拒绝。”
“那可真是,太,好,了。”程简一字一句地说道。
景年风看着他两个得力助手吵了起来,叹了口气,“你们俩个,都少说几句。当着小弟子的面吵架,像什么样子。快把这件事情处理完,各干各的正事去。”
石一舟退了一步,拱手道:“是,师父。”
他随即转身朝吴比棣等众弟子说道:“今日我平白受了冤屈,被人诬告使用了操控人心的邪术,但是我自问站得直行得正,没有就是没有。你们若是不信的话,也可让人再搜搜我是否用使用过邪术的痕迹。”
吴比棣心刷地坠入谷底,“可是我从没有使用过厉杀诀啊,我怎么突然就会用厉杀诀了呢?”
“昨夜事情你知,程长老知。”石一舟温和的看着他,“你说你失去了意识,程长老又是受害人,他说的话也不能全信。那昨日之事可是再也没有别人知道了,这可怎么办啊?”
“不,不对!”吴比棣激动地说道,“昨日程简房间里还有一女子,她肯定知道事情经过!”
“那女子是谁?”石一舟眼神中露出贪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