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回事?你们不是送大小姐和未来姑爷去上邽山的吗?怎么救回来了。”陈管家得了小孩门卫的通传,急忙招来护院询问。
护院神情有些懵,有些回不过神,“我们刚出了航城城门,过了平常出城都会路过的那片树林,不知怎么的就鬼打墙了,走了好久都还在原地打转。这还不算,之后又刮起了一道妖风,刮得漫天狂沙。”
陈管家听护院神神叨叨,直接打断他对当时场景的恐怖描述,“那大小姐她们呢?”
护院咕噜吞了一下口水,神情变得有些古怪,“大小姐和姑爷都不见了。”
陈管家惊得站起身子,“什么?!”
护院赶紧解释道:“当时虽然刮起大风,但是我们就守在马车旁,还问了大小姐是否安全,但是大小姐还回我无事。没想到风停了之后,大小姐他们都离开了。”
“离开?”陈管家怒道,“瘦弱的大小姐带着昏迷不醒的姑爷,怎么离开?你不是片刻不离马车吗?是哪只眼睛看到她们离开的?”
护院也觉得自己办事不力,在林子里转了半天,也不见莫兰两人的踪影,甚至连脚步都没有,慢慢天黑了,护院和马夫们越想越邪门,只得硬着头皮回到莫府。
陈管家气得心焦,赶紧派了莫府所有的护院去那森林驿道寻找,再次无果后,赶紧修书一封,快马加鞭的送去京师莫九守那。
等到远在京师的莫九守收到莫府别院的信时,心头一震,赶紧飞灵传信给楚石行,才知道修真界竟发生这种变故,而莫兰也卷入其中,如今不告而别。
楚石行在信里还道,本来不想告诉莫九守,以免他担心,他也派了弟子出山去寻找。而且按着莫兰的心性,应该不会有危险。顺便告诉他,林奕成和莫兰绝对没有订过亲。
林奕成人在山中坐,锅从远方来,莫名其妙的被师父质问了一番,顺带还觉得六师兄看他的眼神更加冰冷了。
他暗下决心,等莫兰回派之后,一定要让她告知全派上下,他和她关系纯洁无比。
只可惜,他本来以为皞白派弟子找人不需花费太多的时间,尤其是本派弟子使用灵气的话,就会被感知。而莫兰最后使用灵力就是闽越航城城门外的一刀,之后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般,怎么都找不到她。
转眼,由秋入冬,冷风凛凛,卷着咸湿的海风灌进人脖子中,能够让人凭空打上好几个冷噤。
莫兰拢了拢身上的大氅,低着头,沿着村道快步走着。
“简家媳妇,你这是要回去了么?”村道旁支着一个茶摊,那摊主正抱着暖手汤婆,朝她笑道。
莫兰点了点头,“李叔,生意还不错么?”
“哪有什么生意啊。这几天太冷了,风刮的要把人鼻头被冻掉了,我再摆一会儿摊,真没人了再收摊。”李叔不断抖动着脚,想要保证身体血液活动。
南方的冬天虽然不像北方那般白雪皑皑,银装素裹,但是这闽越靠海,从海面卷起的狂风能够将人倒吹几米。
莫兰笑道:“那你辛苦了。家里还在等我,我先回去了。”
李叔看着她单薄的身影慢慢走出村道,身影变小,直到远离村落的一处矮房子才停了下来。
“真是可怜啊。”李叔很是同情的摇了摇头,继续抱着汤婆子。
这姑娘前几个月出现在下沙村,身上还背着一个年轻昏迷的男子,自称两人是夫妻,老家遭遇了洪水后成了流民,本来是要去北上投奔远亲,但是路遇土匪,抢走了大半财物,还将她家男人打得昏迷。
村长见她一个女子带着昏迷丈夫,感念她坚韧不离不弃的性子,便同意在下沙村落脚。
简家媳妇也不占便宜,买房子的银两立马交给了村里,平日尽心照顾昏迷不醒的丈夫,也不与其他村民聚集聊天,只是平常需要买采粮食衣物后才会看到她出门。
村里人本来还好奇地三五成群,在他们院落门口张望过,但是日子久了,也就慢慢习惯这对陌生可怜的夫妻。
莫兰推门进入那矮房之后,狂风将门窗吹得吱吱呀呀作响,屋内更是半点暖意都没有。
“刚才出门的时候,天气都还好好的,怎么突然起了风。”莫兰赶紧将手中买的米面放在桌子上,走到窗边,将窗户关得严实。
不过这老房子年久失修,即便窗户关了严实,那冷风还是从手指粗的窗棂缝中穿入,莫兰随手拿起灶台边的粗麻布,将它悉心堵着。
等破窗户总算不再漏风之后,莫兰总算舒了口气,走到床榻旁边,看着仍然昏迷不醒的程简,凝神盯了一会儿后,转身离开了里屋,朝着侧边的灶台走去,熟稔地起火烧水,灌了一壶暖汤婆,放在程简的脚旁。
“程简,你别怪我小气啊。”莫兰低低地说道,“现在灵力还不能用,不然我还能捏个暖身诀给你暖暖身子。”
慕寒临走前还颇为贴心的把防弹玻璃留给了莫兰,本来是好意,不过莫兰不敢用灵诀,这防弹玻璃便成了鸡肋。
她如今就真像是一个普通的妻子,凭着自己的双手脚力,尽心尽力的照顾着程简。
莫兰摸了摸程简的眉骨,用手指勾画着他好看的眸角,细细看才发现程简的眸尾微微向上,是一双好看的凤眸。
莫兰牵起程简的手,很习惯的开始帮他舒缓筋骨,保证他肌肉的活力,还有一茬没一茬的和他说话,告诉他今日她看到的新鲜事物。
其实都是些鸡毛蒜皮的事情,相比于他们之前修真杀鬼屠邪,这些下沙村的所见所闻,每一日都在重复,日子就是在这日起月落的重复中慢慢的流逝,直至一生终结。
冬去春来,海潮带来了暖意,在冬日里紧闭门户的下沙村村民也开始出海捕鱼,妇孺孩童在自家院落中晒着渔网,讨论着过几天春节镇上会举办灯会,到时候还会有祭海神的仪式,相约一起去凑个热闹,人人脸上都挂着平和知足的笑容。
莫兰日子倒是有些不好过了,她正坐在桌子前,愁眉苦脸的看着桌上几两银子和几吊铜钱,苦着脸,“只剩这么一点了。”
只怪她平时都是大手大脚惯了,觉得在这下沙村生活也不会开销太多,觉得从陈管家那里拿的一百两纹银能用上一年,结果是太过高估自己的省钱能力,太过低估了当地的物价水平,才过了半年不到,她的钱就见了底。
“钱到底花哪里去了?”莫兰感慨道,问出了天下穷人都会反省的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