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如梅叹气道,“外行指挥内行,我看咱们接下来可有的受了。”
“我尽力给杨大人建议吧……若实在不行,我这把老骨头与你一道上场杀敌去!”
“哈哈,您这么一说,我倒真想见识见识!”李如梅听说过成家的武功,却还没真正见过“太元真气”的威力,更不知成元齐练到何种地步。
成元齐看了看自己手掌,这些天在朝鲜饱受风霜之苦,皮肤略有些发枯,手心掌背皆显出一道道深壑,感叹道:“老了,我已经老了。”
他与李如梅分别,走入自己营内,还未坐下忽然又想起了俞修龙,“今日他不是和如梅一起去打伏击了么?”
想到这里,成元齐不自觉迈步出了帐外,去寻找俞修龙,走了一阵,心想他会不会在休息?“罢了,我远远瞧一会儿便好。”
“不知银笙在干什么呢?”
自家五个子女中他最喜爱的便是二儿子,只因他一身正气,胸怀壮志,“赶走了倭贼,怎么也得去辽东见他一面。”
俞修龙吃了点干粮,又接了些雪水来喝了,正准备眯眼歇息一会儿,忽听同营的士兵起了冲突,吵吵嚷嚷似要动手,他陡然清醒,立马起身跑过去劝架。
几个士兵正在吵架,其中一个身材颇高,赤着一双臂膀,筋肉虬健,孔武有力,想冲上去打对面那两个人,只是一直被几个士兵给拉着,过不去而已。
“大刘,别冲动!”一个士兵安伟劝阻道。
俞修龙又看了看另一边两人,见他们唇上皆是两撇八字黄须,不过一个像个没尾巴的硕鼠,而另一个则像患了水肿的黄鼠狼。
“发生什么事?”俞修龙走近问道。
“这俩家伙,自己的饼吃完了就来偷我的饼!”那高个士兵大刘嗓门儿也大,震得他耳朵嗡嗡直颤。
大明军队多以米饼、面饼为行军口粮,每人数目相当,随身携带。
俞修龙听说有人偷口粮,不禁皱皱眉头,那两人盗墓出身,被充了军,一个诨号“金凿子”,一个诨号“银钻子”。
那长得像硕鼠的人就是“金凿子”,辩道:“大刘块头这么大,营养已经够好了……我和弟弟每日吃不饱,营养不好,个子才这么矮,打仗也没力气。”
他这明显是诡辩,俞修龙心生厌恶;大刘则更是气得头顶冒烟,吼道:“你营养不好?你挺这么大个肚子告诉我营养不好?我看你就是狗改不了吃屎,之前盗墓挖人祖坟被充了军,现在又手痒了!”他气不过,举着拳头要打这两人。
两军交战在即,出任何岔子都不太妙,俞修龙是老兵了,自然明白这个道理。他急忙按住大刘手臂,向二人道:“你们快把饼还给大刘吧,不然我可拉不住他了!”
“没得还了,饼已经祭了我俩的五脏庙!”那“金凿子”嚷道。
俞修龙一时拉不住大刘,被他挣脱开来,一拳便捣在那金凿子眼睛上。
“啊呀!”
金凿子捂住眼睛痛呼起来,口鼻都扭做一团;银钻子见哥哥挨打,便上前推他,不料被大刘一脚踹中肚子,闷哼一声,扑倒在地。
“大刘住手!”
俞修龙怕大刘『性』急,把这两人打出个什么好歹来,登时使出“捕风拿云手”,双手捏住大刘的肩、肘关节,巧劲一运,卸了大刘的力道。
“别打,别打,待会儿被将军大人们看到可就糟啦!”俞修龙在大刘耳边叫道。
大刘仍不止怒,力挣道:“这俩孙子偷我口粮,难道就这么算了吗?”
“当然不能就这么算了!”
这时,只听帐门口传来一个人的声音,原来是成元齐。他在帐外听到士兵们断断续续说的话,略微一理,情况便已了解个大概。
士兵们一见是他,立时纷纷退开了些,微微欠身,这老先生是邢大人的首席幕僚,他们自然不敢不敬。
成元齐走进帐来,飘来一股浑浊的气味,叫人不快。他见俞修龙致力于劝架,赞许地看了他一眼,而后又问那两人:“你们是充军来的?盗墓?”
方才还没什么悔改之意的两个人,此时一见成元齐,态度恭敬了许多。
“是……是的。”
虽说身边的士兵都知道这俩是什么东西,但此时要他们在大庭广众之下公然承认自己盗墓贼的身份,多少显得有些难为情,两张胖脸均是一红。
成元齐心生厌恶:充军充军,充来的都是些什么货『色』?!这种人混进军队里……怎么打胜仗?
“军中犯偷盗罪者,杖四十。”他对二人下令道,“你们两个跟我来受罚。”
众人看他的脸『色』,顿时吃了一惊,纷纷吐舌,成先生一直温厚待人,看谁都是笑容满面,今天怎么突然严厉起来了?
两人急了,慌忙跪下不停叩首:“成先生,我们错了,我们错了!”
成元齐笑道:“真知错了还不给他赔罪?”伸手向大刘指去。
金凿子和银钻子急忙给大刘道歉,求他原谅自己;大刘是个爽利人,既然他们已经当众认错,也就哈哈一笑。
见两人又给自己磕头求饶,成元齐说了句,“既然他原谅了你们,那我也就不追究了。”他转身出帐,心里却鄙夷道:“此二人居然名字和我家金竹、银笙暗合,真是晦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