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孩子本『性』纯良,一身正气,我很是欣赏。”接着只见成元齐叹了口气,说道,“练武练武,虽名为练武,可是练到后来,全都落在练脑和练心上……脑强者盛,心强者仁。”
“练脑……练心……脑强者盛,心强者仁。”俞修龙第一次听说这样的见解,不由被这番话深深震撼,心中感慨道:是啊,成老先生这么大的本事,尚且一心为国,奋不顾身。我必定要以他楷模,坚守本心,行侠仗义。”他想起那日封一羽说的话来,“疯婆娘……我一定会证明你是错的!”
天依旧冷得让人发狂,朔风如刀,千里冰封。岛山城被围已有数日,由于水道被断,城内蓄水渐渐告罄,人畜无水可饮,军心开始动摇。加藤清正收到成元齐的来信,一时没有主意,立马唤来浅野幸长同自己一道商量对策。
“只要咱们咬牙拖住一段时间,等顺天和泗川的援军一到,立马起兵内外夹攻,届时联军必定大败!”加藤清正虽然与小西行长互不相容,可浅野幸长生『性』谨慎,仍私自给他写了信去,只希望到时候能合力打退明、朝联军,为反攻取得转机。
加藤清正点了点头,“那好,我先回信给他,假意发起双方谈判,拖延时间。”他命人磨墨,很快便写好回信,差信使前往明军大本营。
待信使归来,对二人说明军将领一接到信函,大喜过望,立马便开始准备谈判事宜。
二人听毕,不由相觑一笑。
“做得好,你下去吧。”加藤清正挥手屏退信使,“看来他们这新任长官也是个糊涂蛋,啧啧……我早说他们都是绣花枕头,内里脓包……上一次议和谈崩,他们怎么还不长长教训?”他对浅野幸长笑道:“不过,对我们来说却是个好消息,如果这次能反攻回去,那么我们可就是大大的功臣了,将来在太阁殿下那边也能更受器重,少受那派人的鸟气。”
日本朝政亦分多派,加藤清正是“武派”,而小西行长则是“文派”,因此两人互不容让,总是敌视对方。
浅野幸长却说:“中华人讲究不战而屈人之兵,以攻心为上。就目前的处境,双方若是一味交火,他们必定伤亡更多,太不划算。到时候有人在皇帝那里参他一本,就说才能低微、统战不力,便可将他革职查办……所以他迫切想来说降我们,靠嘴能说成的事情,犯不上再挑战火。毕竟大家都只有一颗脑袋一条命,谁也不愿意拿去死拼。”
这番见解委实过人,加藤清正不住点头,表示认同:“你说的很对。”
“将军。”浅野幸长对他说道,“听使者说明军已经开始准备,既然他们准备了,那咱们是不是也该准备准备?”
加藤清正一愣,不解其意。
“虽说大明将领庸才居多,可咱们也不能掉以轻心,将军此去谈判,万一他们玩什么花样……”浅野幸长生『性』狡黠,上次派人突袭侧翼,便叫明、朝联军吃了大亏,损失惨重,他解释道:“中华人有句古训,叫作‘未雨绸缪,防患于未然’,我们得布置点防备措施,用以应对意外枝节。”
“浅野君不愧是名门之后,思维缜密,远见卓识。”加藤清正对他很是佩服,拍手道:“那咱们即刻就准备,万无一失?”
“万无一失!”
明军这边,成元齐亦召集诸将合议,“加藤清正表示愿意谈判,大家怎么看?有什么想法但说无妨。”
“我觉得不如直接攻城的好,如今我军将岛山围得死死的,又断了取水之道,他们现在必定心急如焚,正迫不及待想投降呢。”一位将领说道。
“就是啊,倭军铁炮再厉害,也要靠炮手『操』纵,炮手是人,是人就要吃喝拉撒,现在他们连水也没得喝,哪还谈得上有什么战斗力?”
麻贵说道:“我认为能劝降倭军自然是最好的,怕就怕他们耍什么花招,就像上次和议……”还未说完,他立马意识到自己嘴欠,怎么偏偏就提到了成元齐惹罪的事情,慌忙闭口沉默。
只见成元齐轻轻一笑,并未生气,冲他摆手道:“无妨无妨,我刚才不是说了吗?”
众将领面面相觑,都不做声了。
他见场面尴尬,便转头问李芳春,“对了,李如梅到了那边没有?”
“已经到了。”
成元齐回转过来对大家说:“好,下面我简要说两句。”
众将领一听统帅要说话,立马齐刷刷坐直,将目光投向了他,大营内十分安静。
成元齐清清嗓子道:“咳咳……第一,老夫夜观天象,最近气候恐怕不太寻常,咱们在外扎营比不得城内的倭军,环境要恶劣多了,苦寒之地,一定要谨防冻伤人和马。”
这话可说到点子上了,隆冬时节,士兵们日日受冻,苦不堪言。一时间各位将领都纷纷附和,诉起苦来。
“好了,有何困难大家尽量克服……第二,正如你们前面所说,围城日长,城中缺水……那么加藤清正必定向外求救。如此一来,顺天的小西行长部和泗川的岛津义弘部都会赶来增援,而且他们为了求快,定是从水路前来,所以我才命李如梅领一路军向南进,在太和江畔设下埋伏,正是为截断前来救援的敌军。”
此时众将领都悟过来了,明白他之前为什么说那一番话,“原来您早有有所防备,这次谈判是假,他们只是在行缓兵之计,拖延时间!”
成元齐不置可否,说道:“不过,就算是个幌子,也未必不能通过谈判动摇其心,变成真正的投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