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究竟有何事找我师父,不妨和在下说说吧?”方凌程见气氛尴尬,故而想缓和一下,便挤着笑问道。
古若妍却不抬眼看他,只是冷冷道,“没事了。”她心想:冤有头债有主,封一羽个人做了坏事,也不能怪在她徒弟头上,只不过离这油腔滑调的家伙远一些就好。
方凌程见她这冷若冰霜的模样,眼见是吃了个瘪,自讨没趣,便转去同秋仲年说话,掩饰尴尬:“秋老板,你看看,这一路上多危险呐,我还是和你们一起去比较好,大家也好有个照应。”
“我也没主意。”秋仲年指了指古若妍,“关键看人家看姑娘怎么说。”
古若妍这时才抬头看方凌程,笑道,“随便你,我没意见。”
她的态度忽然来了个大转弯,秋仲年感有些惊奇;方凌程则喜得直拍掌,连声说道:“谢谢姑娘,谢谢姑娘。”心想这一趟可算没有白来,不但能和秋老板继续谈生意,还有这么一位大美人为伴,就当是去云南游历一番,艳福齐天,这种机会可不多啊。
坐了片刻,古若妍和秋仲年起身,正要去算饭钱;方凌程见状立马便抢着付了。“方老弟,这……”秋仲年说道,“……怎么好意思呢?”
“您千万别客气,咱们以后可是跟自家人一样,时常来往,要仰仗您的时候多着呢……这点饭钱算得了什么,我方某人还是付得起的。”方凌程以往武功低微,即使脑子灵光,在帮里也是人微言轻,混不出头;如今他本事大涨,在帮内的地位立时扶摇直上,现在已是忠德帮副帮主了,专管对外商贸事务。如此一来,他的腰包自然充实起来,这点钱对他来说真不算事儿。
“走吧。”
既然有人甘当“钱袋子”,古若妍也并未多说什么,径直向外走去。
三人一路快马加鞭,很快便来到云贵境内,途中多为荒凉之地,渺无人烟。三人又行了数日,方才渐渐进入官道,周围的行人也多了起来。
沿途经过田原村庄,风和日丽,景『色』宜人。
“这些天与姑娘一路为伴,方某实是莫感荣幸,只是有一事甚为遗憾……”方凌程悄悄凑上,低声说道。
古若妍不知他又在打什么鬼主意,心中暗笑,手扶了扶头上的斗笠,问道:“遗憾什么?”
“姑娘天姿国『色』,芳华绝代,已经牢牢刻在我心里……”
他还未说完,古若妍便将手掌一抬,打断了他的话,“不敢当,你才见过我几日啊,就说什么芳华绝代?”
“因为……以往我见过的女子与姑娘比起来,都只能算是一般般。”
“呵呵。”古若妍一笑,梨窝浅浅,分外动人,“你见过的女人很多么?”
方凌程拍了拍胸脯,脸上泛着得意的光彩,炫耀起来:“方某自小走南闯北,行遍天下,见过的美女绝不算少。只不过,哪怕是其中最漂亮的也根本没法和姑娘相提并论,她连你的一根头发也……”
“行了行了,你刚才说的遗憾是什么?”古若妍又打断了他的话,情知若再不转开话头,这家伙不知道还会说出什么令人作呕的话来。
“同行了好几日,咱们每天吃睡在一起,我却始终不知道姑娘的芳名。”方凌程见两人之间的气氛不错,不由顺杆往上爬,嘴里开始没规没矩起来。
“谁跟你吃睡……”古若妍蛾眉一蹙,正要反驳他,却不料瞥见了几个熟面孔。
方凌程见她话音陡然止住,而且瞪大了眼睛,一时好奇,转头顺着她的视线望去。
前面不远『乱』哄哄围着一群人,人堆里两个褐『色』锦袍的人格外打眼,正在喝骂农民。方凌程见他们面白无须,嘴唇丹红,立刻便认出他们是宫里的太监;他看见还有一队人穿着黑衣,个个皆是方面阔鼻,体格健壮,为首那人有一对如阔剑般的浓眉,在一旁冷眼观望。
“东厂……锦衣卫……他们来这儿干什么?”方凌程心中满是疑问,又见地上躺了三个庄稼汉子,脸上有伤,衣服上到处是泥灰印,显然挨了这些人的打。
有位白发老农给他们下跪磕头,一边磕头一边哀求,泪流满面,声线颤抖,“求大人们行行好吧,行行好吧!草民一家就指着这几亩地过活了……”
“我给你行行好,行啊!”一太监一脚踹去,将老农踢得倒翻了个跟头,还指着他骂道:“可踏码谁给我行行好?就这个价,十石一亩,再磨磨叽叽就五石一亩!”
“宫里的人跑这边地界买田干什么?十石一亩地?这帮人可真够黑的……”方凌程和秋仲年对视一眼,不由摇头,两人行商多年,心知现今田价怎么也得七八十石一亩,可这帮人买地居然只出十石,这哪里是买卖,简直就是明抢嘛!
“哎哟!”
一太监的脑袋被石子砸中,立时捂着头尖叫起来,“谁?!”左顾右盼,怒不可遏,想找那个袭击自己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