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是我看错他了……”封一羽眯起眼睛,心里微感震动,“不不,不会,杀了『毛』『毛』和老伍,如今在我面前演戏,好叫我心软……我可不会上你的当!”
她不愿想象那天是什么样的场景,也许『毛』『毛』和老伍也曾这样跪着求生。
“哼!”封一羽虚影一晃,闪至俞修龙身前,一手扼住他脖子,将他提了起来。
“呃……呃……”俞修龙遭她“暗月劲力”冲击,浑身筋麻骨软,毫无反抗之力。
“傻芋……”
秋彩还未叫出声,只见封一羽左手一抓,将她也提了起来。
“你……放、放……开她……”俞修龙憋得满脸紫红,呼吸都困难,更何况说话?这声音如同在砂纸上磨出来的一样,叫人听着都难受。
秋彩被她一手制住,亦是无力动弹,泪水刷刷直流。
“我会放开她,不过要等一会儿。”封一羽心里已想好了怎么折磨他解恨,但瞧她倏然一跃,向着山上行去,飞速掠过树丛草地,不一会儿她便挟着两人来到了山顶。
骤然上到如此高度,山风呼呼吹来,颇为清新,俞修龙忽然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那日梦境里……”
那次与成秀珠互感入梦,做的梦千奇百怪,早该知不是什么好征兆。
待封一羽行到崖边之时终于停了下来,对俞修龙冷笑道:“我听你的,现在就放开她。”封一羽将秋彩举起,悬在半空之中。
此处高崖绝壁,她若是一松手,秋彩势必摔得粉身碎骨!
山风呼呼,吹不散崖间笼罩的雾气,幽暗无光,深不见底。秋彩垂下四肢,连挣扎的余力都没有,在封一羽手中就是一只束手待毙的小兔儿。
“别,别……求、求你……”俞修龙嘶声嘶气哀求道,偏生四肢瘫软,动也动不了一下。
“现在知道后悔?”封一羽喝道“晚了!”
“求……求……你!”俞修龙仍作垂死挣扎。
“今天就让你尝尝生不如死的滋味,也不算辱没我‘暗月无间’的手段。”
说完,封一羽又踏上半步,整条手臂探至半空中,将左手一松。
“啊!”
秋彩惊叫一声,四肢展开,飞速向崖底坠落。她的衣裙被风吹得向上凹起,像倒着张开的伞一样,又好似一朵凌空开放的小粉花朵。
俞修龙惊得说不出话来,呆呆地看着秋彩的脸庞快速变小、变远,眼里来不及变化任何神『色』,只是全身剧烈震颤,冷汗直冒。
秋彩身后如同张着一个漆黑巨口,吞噬掉这送上门来的美食。这深谷恁的可恶,仅仅一瞬之间,那抹粉『色』便已化作虚无,消失不见。
俞修龙望着崖下一动不动,连眼睛也不曾眨过一下。
松柏无言,白云淡淡,周围安静的只听得见风声,似乎刚才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看清楚了吗”封一羽慢条斯理道。
她冷笑一声,将俞修龙往信手一掷,“嘭”一声撞到巨石之上;这一下撞得如此厉害,俞修龙浑身剧痛无比,大口大口往外吐血。可他双眼却一直望着悬崖的方向,不愿相信刚才一切是真的。
封一羽看俞修龙那空洞的眼神,心知他此时比自己去死还要难受,可算是出了口气。可她偏还要再激俞修龙一下,不让他好过,转身说道:“你若有命活着,我等你来报仇。”说完,她大笑一声,飞身跃出,黑袍又舒张开来,须臾便不见了踪影。
俞修龙看见自己头上的簪子掉落在一旁,已又断了一截,碎得只寸许来长,再也无法佩戴了,此时它掉落在地上,沾染尘土,光华不再。这些年来这簪子一断再断,命也忒苦了。
俞修龙想起身走到崖边,可无奈四肢根本不听使唤,好像已不是自己的了。他闭上眼睛,深深吸气,告诉自己这是一个噩梦而已。
“嘶……呼……我在做梦,我只是做了个噩梦……”
他平躺在地,片刻后睁开了眼,入目是蓝天白云,一只鹰在高高盘旋着,黑『色』身躯在万里长空中显得很渺小,既孤独又苍凉;丝丝清风拂来,将他那散『乱』的头发不住地往上撩,发梢蹭得俞修龙面上奇痒,很难受。
“你他妈在抖什么呢!”俞修龙从来没有这么厌恶过自己,他想按住发抖的身体,可双手也止不住的抖,自己没办法控制。
“这分明只是在做梦而已啊……”
当年在朝鲜,即使面对长枪利炮,身陷尸山血海也从未打怵。可此时身体由上至下一阵阵抽个不停,他在心底怒斥自己没用,像条犯了癫病的狗一样。
“若你非要拧着这股劲,往后还不知要遭什么罪呢!”
“儿啊,一定要听话,别给自己找罪受。”
“妈妈……”俞修龙心里疼得厉害,嘴角都开始哆嗦起来,闭眼喃道,“我知道错了,我在受罪,我真的在受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