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春梅赶紧推他,“你疯了,感冒了咋整?”
“我不冷!”赫长海嗓门更高,“当年我们抬大木头不比这冷啊......”
“哎呀你快进屋去吧!烦死了!”
闹哄哄估计整个单元都知道老赫家来亲戚了,赫长河父子往楼上搬东西,不让邱鹿鸣动手,她只拖了个行李箱上了二楼,楼道里也很温暖,走几步台阶就要冒汗了,二楼右手的屋子门敞开着,飘出鹅肉的香味,让人瞬间觉得家的气息扑面而来。
邱鹿鸣看到赫春梅的皮靴一只在门外,一只躺在地板上,她正一蹦一蹦地堵着门口,抱着何长海喊着“哥你咋不去接我!”
赫长海比赫春梅大一旬,也就是十二岁,他中气十足地哈哈笑,“我这不在家给你炖大鹅吗?”
邱鹿鸣摆好赫春梅的靴子,自己也脱了雪地棉,慢慢走近屋子。
“鹿鸣儿回来了,你姥在她卧室呢,念叨你一天了,快去!”一个六十多岁的穿着红色家居服的女人笑着过来接过皮箱,邱鹿鸣叫了一声大舅妈,顺应着心意上去抱了她一下,她身上有种让人舒服的气味。
大舅妈张丽群帮她脱下羽绒服,“累不累啊?”
邱鹿鸣还不及回答,大舅妈又看到赫存志抱着保温箱和几大袋礼品上来,嗔道:“哎呀你看你们,回来过节比啥都好,那么远还带什么东西啊!”
“一点心意一点心意。”
邱鹿鸣走进南卧室,赫春梅正偎在床上盘腿端坐的老太太怀里撒娇,“妈~,我都想死你了!”邱鹿鸣是既没眼看,又打心底里羡慕。
“姥姥!”赫老太太的卧室,地暖大概开到了极限,邱鹿鸣都觉得烤脸,她用自己的手背冰了一下脸蛋,有些局促地来到床边。
她注意到老太太很是瘦小,穿着旧式样的大褂,更显得肩膀瘦削,还有,她盘腿的方式居然是瑜伽牛面式,还很标准。
与老太太的视线对上,邱鹿鸣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悸动,眼泪有些控制不住,她确信不是自己的情绪,那仿佛是一种惯性,仿佛隔上几天不见姥姥,再见了就要掉几滴眼泪。
赫老太太推了一把赫春梅,“行了,别耍贱了!”又对着邱鹿鸣拍了一下自己的左腿,“来!”邱鹿鸣乖乖坐过去,把头枕到老太太膝上。
老太太用手使劲捋着邱鹿鸣的脊背,一下一下的。
一串眼泪流到赫老太太的裤子上,邱鹿鸣抽噎了一下。
“唉,我鹿鸣儿遭了大罪了。”赫老太太摸着邱鹿鸣的头发,“他们都不告诉我,昨天说漏嘴了,我才知道我鹿鸣儿受伤了。”
邱鹿鸣抹了眼泪,坐起来,“不说这些,我都好了,没有任何后遗症。”
“嗯,你从小就是个福气大的!”赫老太太拍了拍床,“累不累,你搁我床上倒一会儿,歇歇乏,醒了正好吃饭。”
“妈,我也想倒一会儿!”
“你滚,还不去厨房帮你大嫂做饭去!”赫老太太板起脸,声音老大。
邱鹿鸣笑,这是说给外面人听的,谁不知道赫春梅五十多岁了,根本就不会做饭。
果然大舅妈拿着锅铲,走到卧室门口,“不用不用,小妹儿你快去洗把脸,换件半袖衣服,你三嫂一到,咱就开饭了!”
赫春梅应了一声,出去了。
邱鹿鸣静静地躺在赫老太太身边,她身上有股子烟味,掩盖了若有似无的老人味,但并不觉难闻,反倒让人心安。
赫老太太忽然侧过身子,低头小声问:“你掌柜的回来看你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