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是个陌生的固定电话打来的,邱鹿鸣忐忑了两秒,接起电话,是黄校长,她焦急地大喊着,“小邱你赶紧地!赶紧去医院急诊!你爸爸生病了!”
邱鹿鸣的心咯噔一下,立即调转车头开往医院,她的手哆嗦个不停,反复拨打赫春梅和邱继业的电话,却一直无人接听。
到了医院,她连车门都没关,下车拎着裙子就往急诊里面跑。
一大早的,急诊科里竟然有那么多患者,邱鹿鸣四顾不见赫春梅的人影,急得直接放声大喊:“赫春梅!”
赫春梅从走廊尽头跑过来,张开双臂,哇的一声哭出来,邱鹿鸣跑上去,抱住她,赫春梅无助地把头搁在女儿肩膀上,哭得浑身哆嗦。
“怎么回事?父亲是什么病啊?”邱鹿鸣着急地问。
赫春梅还是哭。
“别哭了!”邱鹿鸣推开她,扶着她的肩膀提高声音追问。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啊,早上你爸爸在洗手间刷牙,就那么倒了......”赫春梅身上穿着家居服,脚上是一双室内的步拖鞋,皮包手机钥匙,什么都没戴,失魂落魄跟着救护车就到医院了。
黄校长也赶来了,她家和赫春梅家住同一小区,救护车来的时候,她看见了,就给邱鹿鸣打了电话。
没一会儿,滨城大学的校领导也都来了,赫春梅又是一番哭诉。
这时,急诊室的门打开了,众人围上去。
医生摘下口罩,满脸遗憾,“患者脑干大面积出血,现在虽然止住了,但以我们的技术,没有办法了......”
赫春梅一头栽倒,邱鹿鸣死命扶着她,被带得也跌倒在地。
她再次体会到得知大长公主薨逝时的心情。
父亲危在旦夕,母亲人事不省,医院的冷气真足啊,地板也真凉,邱鹿鸣呢喃着喊着妈妈,众人七手八脚扶起赫春梅,有医生出来抢救,邱鹿鸣茫然看着母亲被推进另一扇门。
黄校长推推她,“赶快给你家人打电话吧!”
“哦!”邱鹿鸣回过神来,拨打苏毅鸿的电话,依然不通。
需要的时候永远打不通他的电话,要你何用!邱鹿鸣躁狂地大叫一声,抬手就要摔了手机,被黄校长一把拦住,“冷静!冷静啊!”
滨城大学的刘校长走过来说:“小邱老师,你别急,也别慌,我已经联系了京城最好的大夫,他乘坐最近一班飞机赶来滨城,一定能把老邱救过来!”
邱鹿鸣受到鼓舞,立即收拾情绪,向刘校长客气地致谢。
黄校长殷勤地和刘校长说话,介绍自己是环资学院秦黎明的妻子,又说自己是如何听到救护车声,如何给邱鹿鸣打电话的。
邱鹿鸣则走到一边,给赵春子发了一条微信,又给邱凤鸣发了一条,最后,她拨通了赫存志的电话,电话通了,她却说不出话来,电话那头赫存志焦急地喊着:“说话啊,小妹儿,咋了,说话啊?”
“......小哥,我爸爸脑出血,很严重,在医院呢......”
“啊?那你妈呢?你妈咋样?你等着,我马上到!”
邱鹿鸣不及多说,赫存志已经挂了电话。
赵春子第一个赶来,一把抱住邱鹿鸣,“鹿鸣别怕,我们和你一起撑着!”
她们五个小伙伴都是独生子女,她们曾经一起发誓,做一辈子的好朋友,过了二十五岁又一起商量,抱团养老,互相帮助,谁家有事都要一起上阵。
陆续的,邱凤鸣、东行云、夏无为和周小年都赶来了,说是互相帮助,其实大家都没经历过这样的事情,几人都挤在邱鹿鸣周围,仿佛这样就可以抵抗急诊室的冰冷,抵御人世间一切的风雨。
邱继业进了重症监护室,邱家的亲戚走马灯一般,邱鹿鸣根本不记得谁来过。
她到最后才注意到,邱继根紧闭双唇坐在角落里,盯着重症监护的门,似乎已坐了很久很久。
中午时分,京城的专家赶到了,看到邱继业的片子,直接摇头,说他从医这么多年,极少见到这么大面积的脑干出血,责问赫春梅,“患者高血压这么严重,他是不是没有定期服用降压药?”
赫春梅两眼茫然,“我不知道他有高血压啊!”
邱鹿鸣也是丝毫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