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她吃不了学校的食堂,也点不了外卖,自己又不会做饭,温饱必须仰仗邱鹿鸣,她就识时务地一次脾气都没发过,还主动帮忙带秋宝,当然,目的也是为了让邱鹿鸣安心做饭,有几次邱鹿鸣甚至察觉赫春梅在小心观察她的表情,似乎有些怕她。
邱鹿鸣心里莫名的心酸之外,还有点成就感。
只是她端着饭菜摆到桌上,看到赫春梅提着秋宝两只脚在沙发上练习倒立,秋宝憋得吭哧吭哧她还哈哈大笑浑然不觉时,又变得几欲暴怒。
赫春梅一边吃着饭菜,一边感慨,“你姥姥总说一个人享多少福,吃多少苦都是一出生就注定的,我还不信,现在看,我就是前甜后苦的那种人吧。唉。”
邱鹿鸣递给秋宝一把短柄勺子,让他自己吃稠粥,听了她的话,呵了一声,“你是在说,我给你苦吃了?”
“不不不,我不是那个意思。”赫春梅眼皮都不抬,快速而优雅地吃着饭,“这只是一种比喻,是在反省我自己曾经身在福中不知福。哎哎,你就让那孩子把大米粥撅得天上地下都是啊?哎呀下手抓了!快拿来我喂!怎么有你这种当妈的!”
邱鹿鸣拦住她,“他刚学用勺子,还掌握不好力度,过几天就好了。饭粒我会捡起来,放到窗台喂小鸟。”
“一岁半都不到......”赫春梅的电话响了,是陈默,赫春梅立刻住口,放下筷子,坐到沙发上,与他视频聊天。
邱鹿鸣拿着勺子给儿子做示范,“用勺子尖舀一点,慢慢放到嘴里,对,不要伸着脖子,微微前倾就可以,真好!手放下,真棒!慢慢咀嚼,嚼碎了,真棒!”
邱鹿鸣表扬完,给他夹了切碎的青菜,又舀了勺肉沫蒸蛋。
那边赫春梅的声音忽然大起来,“我不去!你就陪着你女儿,我也陪着我女儿!......你放屁!但凡有点脑子都能联想到,分明是那个运动会后的事情,那绝对是贼喊捉贼!陈默,你要是个中国人,你就赶紧给我回来!”
秋宝看了赫春梅一眼,又看看邱鹿鸣,“哦!”
邱鹿鸣装作不懂,眨巴着眼睛,“你说什么?”
“哦哦!”
邱鹿鸣摇头,“妈妈听不懂。”
“...打!”秋宝一使劲,冒出了一个字。
赫春梅正好收线走过来,听见了笑,“你个小哑巴孩儿,打什么打?哦,对,姥姥刚才在打电话。”
“他的意思是你在打架。”邱鹿鸣翻译。
“呵,秋宝,姥姥懂俄语,还懂点日语,就是不懂你这婴语啊!”说完,赫春梅在秋宝腮帮上捏了一下。
邱鹿鸣打她的手,“啧,人家吃饭呢!”
赫春梅讪讪住手,“你不好奇我和你陈叔叔吵什么吗?”
“不好奇。”
赫春梅盯着面前的一盘菜,悠悠地说:“老天爷不可能再给我第二个那么好的人了。”
她抬起眼皮,看着邱鹿鸣,语气认真,“鹿鸣,你说,我现在就死,是不是也找不到他了,他是不是早投胎了?”
邱鹿鸣低头吃了一大口菜,“嗯。肯定找不到了,你就好好活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