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誉见他眼光中颇有讥嘲轻视之色,倘若换作平时,他定然敬谢不敏,自称酒量不及,但是方才和王含章认了兄弟,那王语嫣也是自家妹子了,神仙姐姐只能是自己心中不可及的梦了,有意借酒消愁,当下胸膛一挺,大声道:“在下舍命陪君子,待会酒后失态,兄台莫怪。”说着端起一碗酒来,咕嘟咕嘟的便喝了下去。
王含章淡笑一下,端起碗仰头一气喝干,大有鲸吞之势,实在出乎大汉所想。
那大汉见他们竟喝得这般豪爽,颇出意料之外,哈哈一笑,说道:“好爽快!”端起碗来,也是仰脖子喝干,跟着便又斟了三大碗。
段誉笑道:“好酒!好酒!”呼一口气,又将一碗酒喝乾。那大汉和王含章也喝了一碗,再斟三碗。
这一大碗便是半斤,段誉一斤烈酒下肚,腹中便如有股烈火在熊熊焚烧,头脑中混混沌沌,端起第三碗酒,又喝了下去。
王含章含笑和大汉碰了一下,二人同样喝了下去。
表面上看王含章,依旧气定神闲,但内里也是有苦难言。三碗烈酒如火烧般在胃里翻滚,鼓鼓胀胀,难受欲呕,他虽然酒量不错,但哪像这般喝过酒。
即使早有准备,也不禁喝了个头脑昏沉。
当即运转小无相功内力,小无相功博大精深,以“无相”两字为要旨,不着形相,无迹可寻,可以转化为任何内力,以此驭使武功,只在最细微处和原本有区别。
同时,这门内功肩有剔除外来真气的功效,异种真气入体当即如临大敌,非将对方扑灭不可,如今烈酒入肚,王含章竟将它如外来真气一般,以内力相合炼化。
于是,只见淡淡的水烟从王含章头顶冒出,曲曲折折的飘走。
大汉见之心中甚惊,以他的内力想做到这般尚且极其困难,难不成这人功力竟高深如此,当下心中警惕许多。
他却是不知,这是《小无相功》内力独有的特性罢了。
王含章化了体内酒气,悄悄瞥向段誉那边,果不其然,他紧贴着栏杆的那只手上的小指在源源不断的淌着酒水,心中暗笑。
段誉本来醉眼蒙眬,但过不多时,便即神采奕奕,大汉见他如此,不禁暗暗生奇,笑道:“两位兄台酒量果然不弱,有些意思。”又斟了两大碗。
王含章也道:“我这从小练出来的酒量还好说,竟是不知阿哥这般海量!”
段誉笑道:“我这酒量是因人而异。常言道:酒逢知己千杯少。今日与章弟和这位兄台一齐喝酒,便是千杯也不醉了。这一大碗嘛,我瞧也不过二十来杯,一千杯须得装上四五十碗才成。兄弟恐怕喝不了五十大碗啦。”说着便将跟前这一大碗酒喝了下去,随即依法运气,将酒顺着手指逼出。
那大汉见段誉和王含章漫不在乎的连尽四碗烈酒,甚是欢喜,说道:“很好,很好,酒逢知己千杯少,我先干为敬。”斟了三大碗,自己连干三碗,再给两人各斟了三碗。
王含章和段誉轻描淡写、谈笑风生的喝了下去,喝这烈酒,直比喝水饮茶还要潇洒。
他三人这一赌酒,登时惊动了松鹤楼楼上楼下的酒客,连灶下的厨子、火夫,也都上楼来围在他二人桌旁观看。
那大汉道:“酒保,再打二十斤酒来!”那酒保伸了伸舌头,这时但求看热闹,更不劝阻,便去抱了一大坛酒来。
三人你一碗,我一碗,喝了个旗鼓相当,只一顿饭时分,三人都已喝了三十来碗。
王含章自知真比酒量自己不值一提,全靠内力支撑,但那大汉却全凭真实本领,眼见他连尽三十物碗,兀自面不改色,略无半分酒意,心下好生钦佩,这是天赋,别人强求不来,只得羡慕了。
堪堪喝到四十大碗时,段誉说道:“仁兄,咱们都已喝了四十碗罢?”
那大汉笑道:“兄台倒还清醒得很,数目算得明白。”段誉笑道:“我们棋逢敌手,将遇良材,要分出胜败,只怕很不容易。这样喝将下去,兄弟身边的酒钱却不够了。”伸手怀中,取出一个绣花荷包来,往桌上一掷,只听得嗒的一声轻响,显然荷包中没什么金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