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誉将十余路棋子都已想通,跟着便下白子,苏星河又下了一枚黑子。
两人下了十余招,段誉吁了口长气,摇头道:“老先生所摆的珍珑深奥巧妙之极,晚生破解不来。”
眼见苏星河是赢了,可是他脸上反现惨然之色,说道:“公子棋思精密,这十几路棋已臻极高境界,只是未能再想深一步,可惜,可惜。唉,可惜,可惜!”他连说了四声“可惜”,惋惜之情,确是十分诚挚。
段誉将自己所下的十余枚白子从棋盘上捡起,放入木盒。
苏星河也捡起了十余枚黑子。棋局上仍留着原来的阵势。
段誉退在一旁,望着棋局怔怔出神。
王含章走过去,越过三大护卫,轻轻在他肩上一拍,笑道:“阿哥别来无恙,可还记得小弟?”
三大护卫已知晓王含章身份,立刻行礼。
段誉回头见是王含章,惊喜道:“阿弟何时到来,我竟不知道。”他说着朝新出现的来人看去,见到不少认识之人,皆一一行礼寒暄。
他又对王含章道:“阿弟,你也收到了聪辩先生的请柬么?是了,阿弟近日在江湖的名头可不小,自然是该有一份的。”
王含章苦笑道:“阿哥,你也来打趣我么?什么名头,麻烦来的还差不多!”
段誉哈哈大笑,“你这人,多少人想要还没有呢,你却有了嫌累赘,真真是各人不同啊!”
两人说笑一会,王含章忽的小声问道:“阿哥,这珍珑棋局如何?”
段誉惊叹,“难的很,我自负在棋道之人颇有成就,之前也曾见过这份残局,可以棋力不支未能破开。”
又道:“留下这局残棋之人该是何等的天纵英才,若是有幸,缘悭一面便无憾了。”
王含章没有说话,凝神向棋局望去。
段誉知道王含章棋力和他不相上下,两人在苏州和桐柏城都有对弈,彼此半斤八两,是以也不虞此局伤了他。
函谷八友中的二弟子范百龄是个棋迷,早已走近观看这场棋局。
邓百川、公冶乾等人也来瞧一瞧,但他们于此道并不精通,所知有限,看了一会不懂,也就不看了。
范百龄精研围棋数十年,实是此道高手,见这一局棋劫中有劫,既有共活,又有长生,或反扑,或收气,花五聚六,复杂无比。
他登时精神一振,再看时,忽觉头晕脑胀,只计算了右下角一块小小白棋的死活,已觉胸口气血翻涌。
再待他要细算时,突然眼前一团漆黑,喉头一甜,喷出一大口鲜血。
苏星河冷冷的看着他,说道:“这局棋本来极难,你天资有限,虽棋力不弱,却也多半解不开,何况又有丁春秋这恶贼在旁施展邪术,迷人心魄,实在大是凶险,你到底要想下去呢,还是不想了?”
范百龄道:“生死有命,弟……我……决意尽心尽力。”
苏星河点点头,道:“那你慢慢想罢。”
范百龄凝视棋局,身子摇摇晃晃,又喷了一大口鲜血。
丁春秋冷笑道:“枉自送命却又何苦?这老贼布下的机关,原是用来折磨、杀伤人的,范百龄,你这叫做自投罗网。”
苏星河斜眼向他睨了一眼,道:“你称师父做什么?”
丁春秋道:“他是老贼,我便叫他老贼!”
苏星河道:“聋哑老人今日不聋不哑了,你想必知道其中缘由。”
丁春秋道:“妙极!你自毁誓言,是自己要寻死,须怪我不得。”
苏星河与丁春秋二人之间的深仇大恨,今日是要有个结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