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念伊小鹿乱撞起来,含情凝睇,受宠若惊道:“你说什么?”
贺泽羽在她脸上亲一下,用额头抵着她的额头,又说了一次:“我们成亲吧。”
韩念伊用力抱住他,眸中含泪道:“好。”
贺泽羽悬着的心终于着落了,他真怕这丫头会再伤一次自己的心,如今有了她答案,如释重负。自己终于要有一个家了,贺泽羽满心期待。
大军终于回来了,韩念伊赶忙去查探赛丽娜的情况。路上韩玉麒已经将韩念伊是诈伤的事情告诉赛丽娜了,可她还是担心地检查韩念伊的腰腹,看看有没有伤着。
“丽娜姐姐,我真的没事。你伤的很重,玉麒去请军医了,我先替你检查一下伤口可好?”
韩念伊脱下她带血的衣物,娇嫩的皮肤上满是伤痕。这种痛韩念伊是懂得,她当年在京兆尹也受过这种待遇。
“伤口和衣服粘在一起了,可能有些疼,你忍耐一下。”
赛丽娜却轻松地说:“没事的,早习惯了。”
韩念伊仔细一看,发现那后背上,除了新鲜的血红,还有很多留疤的伤痕,韩念伊握着拳,“这阿律纳好狠的心肠,他平日时常折磨你们是不是?”
谁知赛丽娜竟然帮阿律纳说话,“不是的,右贤王其实是面冷心热之人,这些旧伤,是被那些将军打的。新伤是颜可托所致,右贤王见到后还责骂了颜可托。”
韩念伊虽然体会不到阿律纳的好,但此刻也不想追究这些。她帮赛丽娜擦拭伤口,然后上了药。“赛姐姐,你先穿上我的衣服。”
赛丽娜觉得韩念伊和那个大将军好像很熟络,开口请求道:“伊伊,我想求你,能不能去大将军面前说说好话,让他把军粮给右贤王?”
韩念伊用难以捉摸的眼神看着她,问道:“为何?阿律纳如今已经没有与我们谈判的筹码了。”
赛丽娜接着说道:“今年粮食欠收,又大雪不断,死了很多牛羊,他们需要粮食过冬。”
韩念伊有些气愤道:“我们的军粮,是南朝百姓辛苦耕种得来的。朝堂筹措军需,为得是士兵们吃饱穿暖,将那些侵扰我疆域,掠夺我百姓的敌人,赶出南朝。可如今,你是要我用这些粮食,去救敌军的性命吗?”
赛丽娜见她情绪激动,也知道此事为难,拉着她的手解释道:“伊伊,我非匈奴人,匈奴于我也有灭家之仇。所以我也恨他们,可是我恨得是那些烧杀抢夺的士兵,而不是所有匈奴人。我去了匈奴两年,我亲眼见过他们的百姓有多艰苦,如果没有这些粮草,今年冬天会饿死、冻死很多人。但是死得绝对不会是匈奴士兵,而是普通百姓,是那些体衰的老人,柔弱的妇孺以及年幼的孩童。伊伊,他们真的很可怜。”
这番话确实触动了韩念伊,两军交战,苦的都是两国的百姓,他们何其无辜。
“姐姐,我将军医请来了,方便进来吗?”韩玉麒的叫喊声,打断了韩念伊的思绪。
韩念伊给赛丽娜掖了掖被角,说道:“进来吧。”
军医诊治过后,说她只是皮外伤,无大碍,养些时候便就好了。韩念伊给她喂了药,看她睡下,才放心的离开。
走在军营里,回想着赛丽娜的话,再看看眼前的士兵们。在原本喜庆团圆的日子,舍弃家人,远离故土,踏上生死不知的行军路,韩念伊心中莫名悲凉。她想了想朝着叶修杰的营帐走去。
叶修杰一见到韩念伊就气呼呼地赶人,“你赶紧走,可别来祸害我。那贺泽羽如今看我,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你可别再给我添乱了。”
韩念伊被他的反应逗乐了,“好了,我今日来是找你有事的。”
“还有何事是大将军解决不了的。你需要来找我?”叶修杰立刻警觉起来,之前韩念伊找他,可从没好事。
“我想让你跟将军说说,此次能不能用粮草止干戈。”
叶修杰调侃道:“哟,这跟了大将军就是不一样,以前是儿女情长,如今开始关心家国大事了。”
韩念伊有些羞涩了,“别闹,跟你说正事呢,你觉得将军会答应吗?”
“坐吧。”叶修杰指了指位置,让她坐下说话,“其实,我也有此打算。”
“真的啊?”韩念伊有些不敢相信,问道:“你是如何考虑的?”
“交战多个回合,我军亦是人困马乏,加之天气恶劣,有些伤兵甚至出现风寒之症,情况不甚乐观。若我们交出粮草,他们不战而退,那对我们也是利大于弊的。虽然我们斩杀乌什木,挫败对方锐气,但是阿律纳此人也算得上骁勇,加上颜可托的辅佐,此战想要完胜,估计还得要一两月的时间。此间的军需用度,士兵的伤亡折损,将是不小的损失。”叶修杰站起身,踱着步子接着说道:“据我所知,如今的匈奴已经不是布措朗的一言堂了,这阿律纳呼声很高,只怕当年的匈奴内乱又要重演了。而且此次最缺粮的地方,就是阿律纳治理的西部地区。如若此次我们卖给阿律纳一个人情,或许会有益于未来两国的邦交。”
韩念伊虽然不能全懂,但大致也明白了叶修杰的意思,两人又商量了一下,然后由叶修杰去跟贺泽羽提议。贺泽羽也想早日平息战争,带着将士们离开苦寒之地,回故土与家人团圆,而且他还想着早日回去将韩念伊娶进门。他和叶修杰再三商榷后,贺泽羽与阿律纳一番谈判下来,最终用十五万石军粮,平息干戈。
大局一定,双方快速完成交粮事宜,匈奴撤兵,贺泽羽也准备拔营回朝。
回朝的前一日,贺泽羽带着韩念伊和韩玉麒,去了凉州城郊的一处墓地,是韩绍的葬身之地。
姐弟两跪在墓碑前,给韩绍洒酒,韩念伊哽咽着说道:“爹,我将弟弟救回来了,明日我便带着弟弟回长安与家人团聚。爹你可以安息了。”说完,磕了三个头。
韩玉麒摸着墓碑上的刻字,伤心地说:“父亲,孩儿不孝,没能救下您和韩家军,还成了俘虏,让韩家百年声誉因我而毁于一旦。孩儿苟延残喘至今,为得是能够查清当年真相,还我韩家公道。”
韩念伊听着话,立刻抓住了韩玉麒的手:“玉麒,当年的事果然有蹊跷是不是?”
韩玉麒抹去眼泪说道:“我虽然没有证据,但是顾家绝对有问题。”
“当年到底发生了何事?双峡岭的情况爹爹甚为熟悉,怎会中了埋伏?”
韩玉麒开始回忆当年的事情,“当时父亲提议进攻,商议过后,本该是顾鑫作为前锋军先行的,可是父亲念他初上战场,恐遇危险,便亲自去了。去之前派探子查看双峡岭情况,可是两拨人马查探后,均说前方无埋伏,可安全度过,可谁知…”韩玉麒闭上眼,眼泪直直滑落。
韩念伊抓着他问:“那后来呢?后来你..你怎会出事?”
“父亲担心我,没有带我前去。当我知道他们遇伏后,去让顾鑫派兵支援,可他一直举棋不定,错过了最佳时机。我便带一小队人马去查看情况,可我出营没多久,就遇到了伏击,我被人打晕带走了,醒来时已经在匈奴营地了。”
韩玉麒苦笑一下接着说:“乌什木将我视为他的战利品,平日里将我当奴隶使唤,他宴客时,将我当作功勋章,四处炫耀。后来,阿律纳找到了我,知我懂音律,便让我做了他的乐师。再后来他们带回了赛丽娜,我们就这么在匈奴的营地相遇了。”
韩玉麒讲出了韩念伊想问而不敢问的事情,韩念伊心疼的抱住韩玉麒告诉他:“都过去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贺泽羽不喜欢韩念伊这般悲伤的模样,说道:“祭拜完就走吧,我带你们去个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