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泽羽认真道：“臣做不到以前那般，无谓生死，骁勇善战了。”

刘允认为这是他的推托之词，“贺将军说笑了，贺将军的能力，朕以及文武百官，甚至天下百姓，都是信得过的。”

“现在不一样了。”贺泽羽如实道：“如今臣有了牵绊，便舍不得死了。上了战场亦会贪生怕死，故而不适合领兵了。”

“又是韩念伊？”刘允第一次，从贺泽羽的嘴里听到这个名字时，把她当作唤回儿子热血的希望。可如今，却又有些心生埋怨了。

贺泽羽从刘允的语气里，听出了不友善，他的目光也变得凛冽。贺泽羽毫不畏惧道：“陛下，十三岁那年，臣的命是韩念伊救的，所以，臣此生都会守护她。”

刘允知道贺泽羽的脾气，也大致了解韩念伊对贺泽羽的重要。他拿起一本奏折，开始批阅，“辞官一事，晚些时候再议吧，朕需要时间考虑。”

“好，臣告退。”

贺泽羽一出去，刘允将手中的奏折扔在了桌子上，气愤道：“真是英雄难过美人关啊。”

徐福海笑笑道：“将军觅得知心人，陛下该高兴才是。”

刘允哼了一声，“高兴？有什么可高兴的？人都拐走了。”

门外的小太监来报，“陛下，赵美人来给您送补汤了。”

“宣进来吧。”虽然知道赵美人是皇后的人，但刘允还是受不住她那勾魂的模样，很是宠爱。但为了避免她与皇后在后宫联手，兴风作浪，故而一直没有升她的位份。

贺泽羽下朝回府，发现韩念伊正在门口。贺泽羽温柔道：“伊伊这是要出去？还是在等人啊？”

“将军。”韩念伊欢喜地跑出来。

大将军府很大，人却很少，贺泽羽时常觉得空荡荡的。可现在发现，原来，只一人就能将这些全部填满。

韩念伊挽着贺泽羽进屋，甜甜地笑着，她说道：“玉麒刚刚差人来请，用过午膳，我们一起去可好？”

“好啊，你也许久没见家人了吧。”

“嗯…”

贺泽让人准备了好些礼物，有一些是他在平城时，派人采买的土产。韩念伊很是感激，这个粗犷木讷的男人，将所有的细腻柔情都留给了自己，她打心底里觉得满足。

韩玉麒请他们回来，除了想念，还有是担忧。韩念伊一进府，就被老夫人和乐阳叫了去，问东问西。

韩玉麒则是带着贺泽羽到了书房，他一脸担忧道：“姐夫，你可知埋伏你的人是谁？”

贺泽羽却不在意道：“从本将军在军中崭露头角开始，刺杀伏击遇到了无数次。每一次都是杀了了事，哪有精力去探查是何人所为。”

韩玉麒又问道：“姐夫，你觉得姐姐被陷害，与你遇袭可是一伙人所为？”

“不惜杀了中南将军府的小姐，来陷害伊伊，应该也是冲着我来的。”贺泽羽看着韩玉麒，承诺道：“你放心，我必定护住伊伊。此事我也已经派人去查探，一定会给韩家一个交代。”

“姐夫说的哪里话，小弟不是想追责，只是纯粹的担心你们。”韩念伊出事，韩玉麒也在四处打听消息，他说道：“夏芷柔被杀，瑾王最后查到了她贴身侍女的身上，可惜那小侍女自杀了。那丫鬟是自小服侍在夏芷柔身边的，中南将军悲愤不已，正在夏府盘查上下呢。将与那丫鬟相关之人，都抓了个干净，但还是没发现什么。”

“能买通夏府的下人，在瑾王府成功得手，还能伪装成自缢。只怕幕后之人本事不小啊。”贺泽羽望着远方，目光深邃。

韩玉麒天真道：“姐夫，你说有没有这种可能，此事不是冲着姐姐来的。那人只是想杀了夏芷柔，正巧遇上嫁衣一事，就顺水推舟，将此事推给了姐姐？”

贺泽羽挑眉问道：“你觉得有人会为了逃责，而将罪过推到本将军的夫人头上吗？”

“呵呵…”韩玉麒尴尬笑笑，是啊，谁会傻到招惹天煞呢。

“伊伊觉得是霍家所为，借题发挥，扳倒锦绣坊，攻击大将军夫人，从而牵出瑾王，彻底击垮瑾王与中南将军府的联盟。”

“如此一来，这一切也就合情合理了。”韩玉麒有些担心刘奕恒，这皇家之争当真是凶险万分，韩玉麒忍不住问道：“不知姐夫，在几位皇子中，最看好哪一个啊？”

这些年，明里暗里有多少人问过贺泽羽这个问题，他从来都不曾回应。这一次他很坦然地说道：“这些事与我都再无干系了？”

贺泽羽的立场，很可能直接决定，最后谁能站在那高位之上，怎会无关呢？韩玉麒问道：“姐夫此话何意？”

贺泽羽笑得轻松，坦言道：“我要辞官了，打算带着你姐姐离开长安，远离这些纷扰。”

“好！”没有惊讶，韩玉麒只是真心欢喜。一人之下的大将军，为一女子抛弃权贵。在外人看来或许是红颜祸水的意乱情迷，而韩玉麒看到的是贺泽羽对姐姐的一片痴心。

贺泽羽兑现承诺，准备辞官，韩念伊也准备将锦绣坊的生意结停。瑾王得到消息后，来锦绣坊找韩念伊。

刘亦恒疑惑道：“锦绣坊也算是小有名气了，你为何突然不做了？”

韩念伊笑笑，说道：“爹爹出事后，我努力让自己成长，逼着自己蜕变，做过各种尝试，想努力撑起韩家。可最后，我发现自己并无所成，一直是存活在你们的羽翼之下。也许这满目繁华的长安，真的不适合我，我还是找一座小城小镇，做地痞霸王更加惬意。”

刘奕恒听出了言外之意，说道：“你打算离开长安了？”韩念伊笑而不语，低头饮茶，刘奕恒追问道：“贺泽羽呢？你，你们…”

“我们会永远在一起的。”看着韩念伊甜蜜的模样，刘奕恒内心的痴心妄想幻灭了，他不自觉得握紧了拳。

刘奕恒控制好自己的情绪，说道：“若有一天，你真的要走了，锦绣坊就卖给我吧。”

韩念伊这么多年的努力，唯一值得骄傲的就只有锦绣坊了吧，她其实也不舍得关门，大气道：“承蒙王爷不弃，这锦绣坊，我就送给你吧。”

“送我？”

韩念伊又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这些年，蒙受了王爷许多恩惠，屡屡说要报答，可最终却从未能帮衬一二，这锦绣坊就当是我给王爷的谢礼吧。”

刘奕恒没有矫情，直接收下了，“好，本王就将这店，原样开在此处。但凡你想回头，随时可以收回，它会永远在这等你。”

这话别有深意，加上刘奕恒深情的眼神，韩念伊有些尴尬，她找了个由头，说道“将军还在府中等我，我便先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