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念伊直接问道：“刘奕恒，你绕这么大一圈，到底是想干什么？”篡位吗？可陛下明明已经那么偏向他了，多等几年都不愿意吗？

“想干什么？”刘奕恒站起来，踱着步子，思虑过后说道：“本王不过是把自己所受到的伤害，还回去罢了。”

韩念伊大声道：“贺泽羽何时伤害过你？就因为娶了我吗？我已经说了，是我逼他娶我的，你要报仇，冲着我来就是了。”

刘奕恒开始讲述自己对贺泽羽的恨，“女儿节前，我不甚被霍家人暗算，中了毒。女儿节那日宫宴，我未能参加，可赵诺听到了贺泽羽和父皇的谈话。”

女儿节那日。

贺泽羽见到韩念伊连夜赶了回来，欣喜又心疼，想让她回去歇息，便去与刘允告假。

刘允其实已经相中了魏少府之女魏予安，想赐给贺泽羽做妾，他玩笑道：“还未开始，你便要走？这里得有多少姑娘伤心啊？”

贺泽羽不解风情道：“她们与我何干？”

刘允指了下魏予安的方向，说道：“魏少府的千金，豆蔻年华，品貌端庄，书香门第。与武学世家的韩念伊，正好一文一武，伴你左右…”

不等刘允说完，贺泽羽就打断了他，直接拒绝道：“陛下若是看上了，自己娶进宫便是。”

“你...”刘允不与他计较，又好言相劝道：“偌大的大将军府，怎能只有一位夫人？”

贺泽羽暗讽道：“我不是你，一颗心分不成两瓣。”

刘允有些怒了，声音大了一些，“你这孩子说话可还有分寸？”

贺泽羽抬头看着刘允，说道：“那我们就说些有分寸的，陛下可是想让臣留下，娶那霍家千金？然后霍相和大将军府强强联合，夺了你这刘氏天下？”

“放肆！”刘允指着贺泽羽骂道：“你瞧瞧你说得都是些什么话？你可别忘了，你身上流的也是刘家的血。”

“是吗？”贺泽羽别有深意地看着刘允。

刘允自知有愧，一甩手，侧过身去，“霍莹岚的事，不必你操心，这朵桃花开不到你大将军府。”然后，又用命令的口吻说道：“但是，这魏予安还是配得起你这个大将军的。”

“你就这么喜欢掺和别人的婚事吗？”贺泽羽突然使坏道：“当初多谢陛下，拦下了瑾王和念伊的婚事。这么算来，臣还欠他一个媳妇儿。这么着吧，陛下就将这魏予安赐给瑾王做侧妃，就当臣赔给他的。”

刘允又被气着了，他指着贺泽羽骂道：“你说得都是什么混账话。”

贺泽羽不想韩念伊等太久，就直截了当道：“臣没有野心，所以陛下不必费心思为臣，拉帮结派，稳固权势。陛下还是将这些留给您其他儿子吧，臣告退。”

刘允被气得无语，也转身离开。而这一切都被有心的赵诺听了去，然后告诉了瑾王。

韩念伊这才知道，当年自己不用出嫁是贺泽羽使了坏。韩念伊的内心窃喜，而刘奕恒则越来越愤怒。韩念伊问道：“你就是从那时起准备谋害贺泽羽的？”

“谋害？他夺我所爱，难道我就该忍气吞声吗？”刘奕恒愤怒道：“你知道我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心里有多痛、有多恨吗？”刘奕恒长叹一声，又说道：“那日后，我四处打听贺老将军的过往，然后知道了白羽。而就是那么巧，我在查霍家兵器作坊时，居然顺着二牛，找到了聋嫂，这是上天在给我机会。”

韩念伊问道：“你知道我和将军想要离开长安，所以让聋嫂主动找到贺泽羽是吗？”

刘奕恒冷笑应下：“对，有了对霍家的恨，再找到霍家私造兵器意图谋反的罪证，贺泽羽一定能将霍家铲除。”

“钱勇呢？钱勇是叛徒你也早就知晓了？”

“是，为了你，我对韩家军那么上心，怎会发现不了那些人使得小动作。”刘奕恒又看着韩念伊说道：“我本想着自己亲上战场，借着钱勇，一举拿下匈奴，立下战功。让父皇、让你、让所有人都知道，能打仗的，不是只有他贺泽羽一人！”刘奕恒缓和了一下情绪，说道：“可惜，父皇不让我出长安。不过还好，这个机会给了玉麒也不错。”

惊恐、心寒、陌生，让韩念伊备敢无力，她看着刘奕恒问道：“王爷，你这么做，到底是因为我而记恨将军？还是因为担心将军的身份和能力会成为你的威胁？”

“我会怕贺泽羽吗？”刘奕恒咆哮道：“我是恨贺泽羽，凭什么父皇那么器重他，偏爱他。还有你，我为你做了那么多，可你为何是选他？”

“就按你所说，陛下给了贺泽羽偏爱，可是他给了你江山啊。”然后韩念伊又指着自己说道：“而我，虽然爱将军，但也一直视你为亲人。当初你和王妃串通装病，毁了我和将军的姻缘。我为了护你清誉，才会不追究，草草了事。”

刘奕恒却倔强道：“你们的施舍，本王不需要。”

韩念伊欲哭无泪，只能无声叹息，她忽然醒悟道：“王爷将这些都告诉了我，怕是不打算放我离开了吧？你要对贺泽羽动手了是不是？”

刘奕恒笑了，“你的匕首，我已经送去给贺泽羽了，接下来就看我们南朝第一的大将军，如何抉择了。”

“匕首…”韩念伊才想起来，自己的匕首在瑾王府醒来后就不见了。韩念伊拉住了刘奕恒，紧张道：“你到底想怎样？你要他做什么？”

“想知道？”刘奕恒没有卖关子，直接告诉了她，“本王让他要退兵，放益州军进长安。”

望着那柔魅的俊脸，初见时的暖意早就烟消云散了。饱含山川轻风的明目，如今也只剩无尽的寒意。韩念伊瞪大美眸，难以置信道：“刘奕恒，你疯了吗？长安大乱，对你有何好处？”

“你放心吧，本王不会让叛军进入长安城的，本王会亲自出城平乱。”

韩念伊恍然大悟道：“你想借着叛乱的名义，杀了贺泽羽？不，你不仅是要杀了他，还要他背负谋逆的罪名，受后人唾弃。”

“哈哈…”刘奕恒大笑起来，看着韩念伊说道：“你果然了解我。”

“刘奕恒，你收手吧，亏欠你的人是我，你不要再执迷不悟了，结束这场闹剧吧。”韩念伊带着哭腔祈求着。

“是贺泽羽自己回来的，也是陛下让他去益州的，这一切都是天意。是老天为本王铺平了路，本王为何不走？”刘奕恒的眼神变得凶狠起来，“没了虎啸龙吟，我看那贺泽羽如何能胜过本王的杨家军。”

刘奕恒的执念，已经化成满身戾气。韩念伊自知说服不了，她望着墙上的那柄剑，喃喃自语道：“那些兵丁和这一城池的百姓，他们何其无辜？”韩念伊快步过去，拔剑回旋，锐利的剑锋划伤了娇嫩的脖颈。

刘奕恒僵住了，他愤怒的瞳孔里，多了几分恐惧，他喊道：“你干什么？”

“若你的执念真的只是我，那就让我化解可好？”两行泪，从明眸中流下，再顺着脸颊滴落而下。韩念伊祈求道：“刘奕恒，因我而起，那就因我结束吧。请你不要牵累无辜之人，结束这场无谓的战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