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裔防备道:“为什么要告诉你?怎得你又想偷是不是?”
“得,我不问,不问总行了吧。那你何时医治啊?”
“现在。”竹裔转身出屋,老头赶紧跟上。
行至客房院落,竹裔远远就注意到了贺泽羽,他正望着在榻上的韩念伊发呆,背影何其孤寂落寞。竹裔侧头看了看老头,心想:这情爱到底为何物?竟能如此让人走火入魔,舍生忘死?
老头走进去,兴奋道:“丫头有救了。”
静坐一旁的叶修杰蹭得站起来,走到竹裔身边,深深一礼:“多谢大师出手相助。”
竹裔指着贺泽羽道:“你,将她抱起,随我来。”
大喜过望的贺泽羽一时还没反应过来,老头过去推他,“愣着作甚,快去呀。”
贺泽羽连忙掀开被子,抱起韩念伊小跑追去。竹裔将他们带到了一处药房,里面的弟子正在摆弄着各种药材,见竹裔进来,立刻行礼,“拜见掌门师祖。”这些应该是影山最后辈的弟子了,他们好像不认得老头,竹裔指了指老头道:“这位是祖师叔。”小辈们又恭敬行礼道:“拜见祖师叔。”
老头有些不好意思道:“免了免了。”
竹裔问道:“药浴可备好了?”
一个弟子道:“回禀师祖,已经备好了。”
竹裔指了指贺泽羽,说道:“你,带着那丫头,随他们进去吧。”
弟子恭敬道:“公子,这边请。”
屋子后院还有一间雅舍,里面满是药香,可不见香炉,原来是备下的药浴里发出的气味。岁寒三友的屏风后面,有一个大大的,带着盖板的木桶。低下还有火盆,火苗不温不火,正好保持水温。小弟子将盖板掀开,说道:“公子请将姑娘至于浴桶之中吧。”贺泽羽小心翼翼地将韩念伊放进去,然后帮着弟子将盖板盖好。虽然韩念伊还是没有反应,但贺泽羽总觉得看到了希望。
“好了,公子请回吧。”弟子似是知晓贺泽羽不愿离开,立刻解释道:“公子,这些日子,姑娘的饮食都会被汤药代替,姑娘需要静养,我们也需要一心一意不能分神,所以公子,她就交由我们照顾吧。”
贺泽羽不舍地在韩念伊的额间,亲吻了一下,“我等着你自己走出来寻我。”贺泽羽对弟子们恭敬一礼,“有劳了。”
弟子们也恭敬回礼,“公子客气了。”
贺泽羽回到前屋找竹裔,他行了拜礼,“晚辈多谢大师出手相帮,此份恩情定当铭记于心,他日影山若有用到之处,晚辈定当义不容辞,全力以赴。”
竹裔倒是没有客气,说道:“那日后若有难处,还请贺将军记得今日所言。”
老头插话道:“你认识他?”
竹裔瞥了他一眼,说道:“不识天煞,还能不识赤羽剑吗?”竹裔又小声交代了几句,然后说道:“好了,我们先回去吧,五日后再看她的情况,若是有好转,应能醒来了。”
“五日?”有了一个期限,还是这么短的期限,贺泽羽越发激动了,他夸赞道:“大师真是本事非常,贺某领教了。”
竹裔昂起头,说道:“那是自然,可比某有庸医强太多了。”
老头立刻炸毛,“庸医?你说谁是庸医?”
两位长者就当着晚辈们的面,毫不顾及地打闹起来。贺泽羽笑了,许是因心中大石终于落下而欣慰,许是被他们的情义感染了。他想到了王宫,陛下,以及那些亲兄弟,不知这刘奕泓的下场是如何呢?
回客房的路上,贺泽羽问叶修杰,“长安怎么样了?”
叶修杰知晓他是放不下的,一直保持着与长安的联系,他说道:“霍家满门被灭,连皇后都被赐死了。而太子则是被贬为庶民,陛下希望他能净心养性,被安置到远山的寺庙中出家了。”
“所以,现在的太子是刘奕恒吗?”
“嗯,下月择吉日册封。”
贺泽羽停下,他透着斑驳树影,窥探着那迷人眼的艳阳。心想着:伊伊不愿我追究,是因为此间种种都与瑾王有关吗?
叶修杰问道:“在想什么?”
贺泽羽淡笑道:“没什么。”
叶修杰又问道:“那日在王宫到底发生了何事?为何你们会中毒?为何念伊不愿我们追查下去?”
贺泽羽淡淡道:“只要她醒来,过去的就过去吧。”
“嗯…”叶修杰希贺泽羽离开那满是是非的长安,尔虞我诈的朝堂。可此次他们走得很是匆忙,并未全部安排好,他心怀担忧,问道:“可想好接下来作何打算?”
贺泽羽摇摇头,无奈道:“走一步看一步吧。”叶修杰是明白的,韩念伊一日不醒,贺泽羽就一日无法踏实,怎会有心思考虑以后。罢了,就如他所言,走一步看一步吧。
到了晚间,贺泽羽一个人辗转难眠。连日的奔波,身体早已透支疲乏了,终于睡意来袭,可很快又被噩梦惊喜。梦里面,雪白衣裳的韩念伊魅笑着,慢慢的,七窍出血,血色染红了衣裳,贺泽羽惊骇而起。来不及抹去额间的汗珠,他快步朝着药房而去。
他随手抓住一个弟子问道:“伊伊呢?她怎么样了?”
本还有些困意的弟子,被他凶狠的模样,一下子吓醒,磕磕巴巴道:“在,在里面。”
贺泽羽往里疾步走去,守门弟子拦住,“公子,夜寒露重,此时不宜开门。”
贺泽羽停下了脚步,紧张道:“她可还安好?”
“公子放心,有我们这么多弟子守着,姑娘是不会有事的。”
贺泽羽又急切道:“那她可有好转?”
小弟子有些为难了,说道:“公子,姑娘下午才被送来,过去才几个时辰,只怕并没有太大改变。”
贺泽羽虽然知道是自己心急了,可还是有些失落。反正回去也是不定心的,他索性在院里的石凳上坐了下来,他要在这里守着,这样还能稍稍安心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