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种痛楚刻入心脏里,怎么也挥不去。
所以她是重生了?
当这个意识进入脑子里的时候,宴九松了手,神情逐渐冷静了下来。
车门外有细小的雨水扑进来,沾在裤管上,湿漉得贴在小腿上。
阿坤从未见过这样冷静的队长。
不,应该说不经常见。
但每次见到,他们队伍里的人就没人敢说话,连大气都不敢喘。
半晌,他才弱弱地提醒了一句,“九哥,咱们还去看吗?”
宴九皱眉,“看什么?”
“就是那群小兔崽们啊,他们背着我们企图想把货给偷走,你不是让我在这里守株待兔么?”
听到阿坤这一句话,宴九想起了前世的这个时候。
她当时接到了部队的命令,安插在宴氏当一个小小卧底。
可其实部队不知道,她更是宴氏安插在部队的奸细。
于是她告诉了宴国怀,宴国怀将她安排在了宴氏名下的一处边境点从底层开始往上爬,手下的人也是人鬼不一。
宴国怀明知道她在这里九死一生,却不管不问。
以至于有一天,几个手下暗地里被对手买通,想要半夜撬走她的货。
最关键地是,那天也是她出卖部队消息的日子!
随即在一个星期之后,炸药会装满了整个船舱,包括她也会被人一同绑上那艘船。
想到那一幕,宴九眼里就有着刻骨的恨意。
她记得那天自己是先去和宴国怀见过面,然后再过来解决这群人的。
很不幸,现在她这个样子,看上去应该是来迟了一步,把消息出卖了。
不,不对。
只要活在死之前的每一刻,都不算迟。
她有的是机会翻本。
“先绑着吧,我累了,先回去休息了。”
她有些害怕这才是一场梦。
一场美梦。
所以,不由分说地就离去。
当天晚上她都锁在自己那间房子里,脑海里一幕幕如无声电影般播放着她前世那一件件一桩桩蠢事。
几欲疯掉!
当年的她为了自己的亲生母亲,不得已出卖部队。
尽管每次她都冲在最前方的尽力保全,但看着战友们做任务时为此受伤,她心里依旧愧疚不已。
毕竟那些兄弟们和她一起在生死间闯过来的。
好几次她想罢手,但是转而一想到自己那位神志不清母亲的下场。
这是生她养她的亲身母亲啊。
愧疚,不安如同烈火灼心一般让她无法喘息。
那一世,她是怎么洗也洗不清了。
宴九坐在床上受着凌迟剜心的痛楚将那些记忆翻涌开。
直到窗外有一束淡淡的光线投进来,照在她的身上,眼皮微烫,才恍然一夜已经过去。
而最重要的是,她还活着。
宴九知道,这是老天听到她的声音,给了她一次机会!
那么她便紧紧抓住这一次的机会!
将那些辱她的、欠她的、害得她的人一、个、不、留!
此时的宴九眼里腾升的是摄人心魄的火焰,一如前世死前那漫天火光一般妖冶。
她很快从屋内走了出来。
阿坤此时正在楼下等着。
一看到宴九神色如常地出现,心里这才松了口气。
昨天晚上的九哥真是太反常了。
他整整担心了一夜。
“九哥。”阿坤主动上前喊了一声。
宴九也不废话,就说:“把昨晚抓的人放了。”
“哦,好的,我现在……啊?”阿坤后知后觉地回过神,以一种不可置信的目光看向她,“九哥,你没开玩笑吧?”
对此宴九并不回答,她嘴角勾着一抹笑,只是怎么看怎么觉得冷,“就说我念在他们和我兄弟一场的份上,这批货送给他们见新老大,让他们下个星期一来取。”
一听到这话,阿坤有些急了,他看了看四周,刻意压低声音,“九哥,你确定吗?咱们这批货只要一出关口,任务可就完成了。”
宴九转过头,看着他,语气带着别样的承诺,“放心,我一定让你平安回去。”
这一次,她的兄弟们,每一个都要平平安安的回去!
阿坤没懂其中的深意,以为宴九是误会自己了,“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干了这一行还能怕死吗!我只是……”
只是不理解。
明明事情都快结束了,怎么突然就变了呢?
但当他抬头看到自己九哥的眼底蒙上了一层说不明的情绪在其中,咬了咬牙,道:“行吧!九哥你说啥,我就做啥!反正天大的事,兄弟我都陪着你。”
说完之后,他转身就往外走去。
却没听到宴九最后的一句轻声地呢喃:“不,天大的事情,以后我都会替你们挡着。”
绝不让你们轻易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