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怕自己杀人。
也不怕自己变得心狠。
唯一怕的就是在无形中慢慢的适应、习惯、从而麻木到失去了自己做人的底线。
她怕自己真的会随着时间沦为一个没有感情的杀人机器。
宴九一屁股坐在了那里,大口大口地喘息着。
那个教官在训练完他们后就把他们丢在里沙滩上,自己先走了。
其余人在缓过来后,也纷纷起身打算回去冲个澡,换一身干净的衣服。
全程他们这群人都没有看过那些浮起来的尸体一眼。
冷漠而又习以为常。
只有宴九。
她还坐在那里。
那剧烈跳动的心脏和不安的情绪让她一直呆呆地坐在那片血水中,静静地看着那些被打死的、溺死的浮尸随着浪潮一点点地飘荡进了海里,成为新的鱼饲料。
八个。
一共死了八个人。
按照这样的速度,这一百多个人也不过就是一个月的时间就能全部解决的。
一阵浪潮再次袭来。
冰冷的海水险些把她给撞翻,她这才不得不从海水里站了起来。
浑身湿透的她转身一步步地朝着自己住宿的地方走去。
那天晚上教官没有再让他们训练,所有人倒头就睡了下去,企图尽快补充自己的睡眠,迎接明天新的一轮残酷挑战。
宴九一开始也想尽快入睡,可当她闭上眼的时候,就看到那个第一个死去的女孩儿,还有满眼都是红色的海水。
不知为什么,一回想到那幕,她整个人就焦躁到无法入眠。
而且有什么东西如困兽一般想要冲破似的。
那种感觉她说不上来,就是……很难控制。
于是到最后她不得不放弃睡觉,打算出去跑两圈,发泄下自己的情绪,等跑累了估计就能睡得像头猪了。
十一月底快十二月的天,夜晚的海岛上风吹过刮得人脸生疼。
宴九绕着海滩边跑了好几圈,最后一屁股坐在了块干净的地方,平复着呼吸。
她觉得自己真像斗兽场里的那些牛,居然会一看到满眼望去的血会兴奋?
简直是有病!
难不成这群人偷偷给他们注射了疯牛病吗?
宴九脑子里在胡思乱想着,整个人陷在自己的情绪里。
却没想到这个时候,突然间一道黑影从她背后窜过。
宴九几乎是凭着本能反应侧头,伸手一把扣住了对方的手。
等她自己清醒过来,那人的手已经牢牢被握住了。
她抬头,就看到一个带着口罩,头上带着一个黑色棒球帽的人。
“……”宴九抽了抽嘴角,然后毫不留情地戳穿道:“欧飞,你是当我瞎吗?”
就遮脑袋有个屁用啊!
那人大概没料到自己会这么快就被看穿了,浑身一僵,但仗着自己脸被包裹的很严实,咬着牙继续想要和她动手。
宴九眼疾手快地一把锁住了他的另外一只手,反手扭到他的背后,道:“喂!你不会以为不出声,死撑着我就认不出你吧?小屁孩,你的身高是硬伤!”
欧飞:“……”
这个伤的确很硬。
他毕竟才十四岁,在来到裴泠之身边前他是一个孤儿,被人骗进来的,身形矮小得像个小萝卜头似的。
也就这两年待在裴泠之身边情况才有所好转。
但即使这样还是比同龄人矮了一些。
所以一眼就能分辨的出来。
欧飞有些恼羞成怒,即使手被抓了,他还想用脚去对付,结果被宴九轻轻一脚给直接踢跪在了地上,压制着他死死不能动弹。
“你是不是有什么毛病,大半夜不睡觉,跑来偷袭我?”她眉头紧锁地把欧飞的帽子给拿开。
欧飞眼看着自己已经暴露了,毫不犹豫地抬头还嘴道:“你才有毛病!”
“……我是说你是不是有梦游这种病症。”宴九很是无奈地解释了一句。
知道自己是误会了,欧飞这才心不甘情不愿地回答:“……没有。”
“那你为什么跑这儿来?”宴九这就很不明白他这样的举动了。
“因为我想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