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晓舒真诚地说：“张婶，上次在医院里的时候，我们已经粗略地谈过一次。我没想到你会一个人考虑这么长时间。我们肯定是以你的意愿为重的，只要你开心就好。你辛苦了这么长时间，照顾阿远照顾外公，从我嫁进来之后也一直在照顾我。但是，如果有哪些东西没有让你满意或者不开心，你至少告诉我，让我试着去解决。”

“没有什么让我不满意的，我就是年纪大了，老爷以后和你们住在一起，小孙办事也靠谱，这个家也不用我照顾了，正好能轻松退下来去过自己的日子了。”

孙姨因为张婶夸了她一句，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你这不是因为是身体哪里不舒服了，才说这种没头没尾的话，去检查了吗？”

张婶听到她这么说后，才略微急了一下，“你说话能不能注意一下，家里是有病人的，不要说这些不好的暗示。”

纪晓舒把张婶的话认真听进去了，她说自己就算了，为什么还要提别人？纪晓舒试着说：“虽然是这样的，但是习惯家里有你帮着拿主意了，你说家里的事情要由我做主，但是只靠我也是不行的。”

张婶听到“拿主意”几个字，眼睛微微亮了亮，然后又恢复之前平静坚决的模样：“太太你当然能行了。以后也用不着我了。”

纪晓舒到现在还没想出一个挽留张婶的办法，若是有用，她宁愿抱住张婶的腿，缠着她把话说清楚，这一家老少都离不开她。她甚至想给她看自己受伤的手，家里如果有她在的话，说不定就没人会粗心大意连一封快件都不知道检查。纪晓舒没有答话，张婶也没有催促她。

三人静静坐着，气氛正诡异的时候，宋老爷子响亮且带了点不耐烦的声音传进耳朵中。孙姨立刻就站起来，而张婶虽然没有像她那样利索地站起来，不过依旧条件反射一样竖起耳朵，认真听着老爷子发出的所有动静。宋老爷子在叫护工，飞快地喊了两声之后，甚至没有听到他在喊第三声便没了声音。

纪晓舒看到张婶脸上的表情从认真和希冀慢慢变成了无奈。随后，她发现纪晓舒在盯着自己看，便说：“这根本就不用担心，老爷有年轻的护工照顾起人来既方便又利索，家里还有能干的佣人，不像是我，现在任何小事做起来还得需要别人的帮助，自己根本就是老到没用了。”

纪晓舒忽然就明白了。她想了想，对张婶说：“可不可以让我考虑考虑？”

张婶平静的表情中透了点失望，纪晓舒只能在心里猜测她到底因为什么失望，是自己没有立刻答应，还是别的。但她还是点点头，看看纪晓舒，又看看孙姨，最后离开了。

孙姨等张婶走了之后，表情顿时就变了：“她这是怎么了？大半辈子都是在这个家里，我还以为她是要做到死也不愿意离开这个家。怎么就忽然想到自己该养老了，总不能是老爷子生病后，吓住了她。”

纪晓舒心里有猜测，只不过不知该怎么对孙姨说，不过看样子孙姨倒是舍不得张婶。

纪晓舒摇摇头，提醒孙姨：“现在千万不要告诉外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