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晓舒眼前见不着那束花，鼻子也闻不到气味，很快就忘了这件事。等中午去见医院的时候，听夏欣柔说：“你家老爷子住院这么久，你们有没有给他老人家带过一束花呀，不贴心呀不贴心。”

纪晓舒冲他做了一个鬼脸，笑着骂她是“没事找事”。

宋老爷子住院的时间并不算长，但是对他个人来说已经快到极限了，面对医护人员的时候，态度也不是那么的配合了。

医生面对宋老爷子的时候尽量以安抚、劝说为主，转头就跟宋泽远告状：病人的依从性太差了，你们家属要好好的做病人的思想工作。

宋泽远问医生的意见，医生推推眼镜：“出院也不是不可以。”医生说的向来保守，按宋泽远的理解，那就是“当然如果不出院的话有更好的医疗照顾”，宋泽远自然偏向继续住院。

这样一来，两人的分歧就出现了，老爷子搬出家长的尊严也是没用，最后直接说宋泽远是怕他死在家里，就要把自己扔在医院中养老了。宋泽远面对这种站在道德高峰上的指责，眉头连皱也没皱一下。

“我每时每刻都在医院里闻着这些衰老、疾病的气味，原本能活到九十九的，整天被这些不健康的气味熏着，也只能到八十了。”

老爷子入院几次，一次比一次凶险，他本人竟然是最不害怕的，仿佛他这幅躯体如今只负责生病，忧虑都是别人的了。看宋泽远的表情，不像是会愿意耐心地哄着老爷子开心了，她笑着对如小孩子一样发脾气的老爷子说：“外公，我们这是听了医生的意见，况且阿远天天都过来陪着您。”

“我们一家人为什么要跑医院里天天团聚，在家里不好吗？”

“我还想跟着自己的外公多生活几年，麻烦您配合一下医生和我们。”宋泽远说这话的时候，语气上没什么波折，表情也不如纪晓舒说话时那么软，反而更加的严肃，像是要交个宋老爷子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不知宋老爷子从宋泽远的话中听出什么了，立刻就不再针对宋泽远，立刻把注意力转到了纪晓舒身上，问这几天有没有做检查。纪晓舒看了宋泽远一眼后，老爷子问什么她便答些什么，顺便闲聊了许多。

纪晓舒心里能理解老爷子对医院的排斥，她小时候花了太多的时间陪着妈妈待在医院中，见多了各种人进来、出去。他们离开病房，在进入电梯的后，门明明已经关上了，然而宋泽远向外面瞄了一眼后，快读地按住了开门键。纪晓舒这才注意到一个中年妇女扶着一个年龄与老爷子相差不多然而却极憔悴，身体佝偻着的老先生的走近。

中年妇女一只手始终扶着吊水瓶架子，始终配合这老人的脚步。他们走进电梯后，宋泽远主动询问他们去几楼，按了楼层。纪晓舒看了他们一眼后很快就将视线转到了另一边。宋泽远却看了很长时间，以至于那个满脸倦色的中年妇女察觉到目光，宋泽远回了这为不知是女儿还是儿媳的女人一个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