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既然已经暴露，在场唯一能说得上几句话的张婶也安静的出奇，更没有自作聪明地劝慰纪晓舒，不然那种“无论做什么都是为了你好”的话一出，更能惹的人冒火。

一时之间病房内气氛安静地诡异，宋泽远无知无觉地躺着，不然早心平气和地调解了。

宋老爷子到医院的时候，根本就没有问发生了什么事情，直接就对纪晓舒说：“阿远现在有医生照顾着，我们没告诉你，也是因为怕你担心，你肚子的孩子好不容易从车祸中保下来，如果因此出了什么事情，后悔都没地方后悔。”

纪晓舒正等着宋老爷子呢，从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之后，她一直在琢磨除了自己之外，每一个人到底在想想要什么。

宋家此刻无非都是听老爷子的，他除了疼宋泽远这个外孙之外，其次最重视的应该就是离降生还差好几个月的曾孙子了，宋泽远现在躺在病床上，周围的人再怎么尽人事也不全是，靠着自己的力量就能平安度过的——纪晓舒一旦想到有这种可能性，有种自己的生活也到了尽头的绝望——但是你肚子里的孩子那就是一个新的希望，老爷子肯定是想粉饰太平，稳住自己照顾好肚子里的孩子。张婶和孙姨，甚至是这些护理人员医护人员，也只不过是听了老爷子的话而已。

“外公，您之前住院的时候，同样也有医生照顾着，即便是那样，阿远还是每日来看望您。他那样做就是打算代替医生了吗？不见得吧，他来无非是他想来，想陪着您，因为对他来说您是最重要的亲人。外公，阿远是我最重要的人，他在手术室里生死未卜的时候，把我撇到一边，您觉得这样合适吗？还有，我应该是他最亲近的人，合法监护人，他在进行手术前后为什么没有人来让我签过任何字？”

“这不是把你撇到一边，你们两个孩子经历过那么重大的事故，尤其是你，外公，我经历过了这么多的事情，保证能照顾好阿远，也能照顾好你。我没告诉你，就是担心你知道以后顾不上自己了。你一旦顾不上自己了，那肚子里的孩子你就更顾不上了。阿远出事，孩子如果再出事，那宋家以后就没有人了。”

宋老爷子张口闭口不离“孩子”两字，在他口中，就连纪晓舒也成了孕育孩子的一个载体而已。

“您考虑的是宋家以后有没有人，断不断后，就没有考虑过，我们夫妻两个人在这种困难的时候，就应该在一起相互支持照顾吗？阿远在经历这么危险的时候，您让我缺心少肝是当做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该怎样还是怎样，我难道不会后悔愧疚吗？我也想你在他身边，照顾他啊。”

纪晓舒越说越激动，声音已经破了嗓，眼泪也飞了出来，对宋老爷子也没有往日里的丝毫的尊重有礼貌，甩动着两条手臂胡乱指着。

宋老爷子对她这副无礼的态度并不生气，反而用一种“早就知道会这样”的明了表情看着她的双手，担心它们会打到最不该碰到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