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理人员这一次完全是在照着纪晓舒的话去做了。纪晓舒看着她们离开，看着她们把门关上之后才拍了拍自己身边的位置，示意夏欣柔坐下。

夏欣柔盯着纪晓舒的眼睛多看了几眼，然后摇摇头，“我不敢，你有什么话直接告诉我就可以了，我站着也是一样的。”

夏欣柔脸上的担心，大部分都是为了纪晓舒，还有那么一点点，则是为了自己。

纪晓舒见夏欣柔不愿意靠近自己身边，也没有撒娇抱怨着让她顺着自己的意愿，而且拖着自己受伤的手臂放在被子上，尽量平静地对夏欣柔说：“事故的起因是何向瑞，你已经知道了吧。”

夏欣柔听到纪晓舒这样说，不仅没有露出震惊的模样，反而往两只手背到身后扭了扭身体似乎是想往后退一退，估计是因为如果真的大步往后退了太过于明显了，在纪晓舒眼里，她也就是只有那种心虚的模样而已。

夏欣柔弱弱地问：“你知道了？”她的疑问语气同样比纪晓舒弱多了。

纪晓舒看着自己的手腕，“之前阿姨是不是和老爷子聊了几句？”

夏欣柔立刻坐在了纪晓舒的身边，握住纪晓舒另一只完好的手，用一种半是解释半是求谅解地语气说：“我想说的，但是被几个大人那么一说，完全张不开嘴了。他们也都是担心你，也说不好究竟是对是错……那你，有没有见过你家宋泽远？”

纪晓舒慢慢地点点头，并没有说什么，夏欣柔也不敢多问，甚至连一句安慰的话都不敢随便说出口，反而看着纪晓舒这幅平静的样子，有点害怕。

纪晓舒挨近夏欣柔，歪倒在她肩膀上，忽然号啕大哭。夏欣柔直挺挺地坐着不动，任由纪晓舒震耳的哭声在她耳边炸起来。

“如果阿远有任何意外，我该怎么办？我现在根本就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了……哭又解决不了问题，可是除了哭之外，我什么都做不了，他更需要的是一些好医生……他们居然还说我们能从那场意外之中活下来是命大，但是阿远他现在这个样子……没有一个人敢对我他一定会没事的，全都是说情况很好很乐观，但是却连一句百分百肯定的话都不敢说……”

纪晓舒语无伦次，嗓子很快就哑了，夏欣柔帮她擦掉脸上的泪水，依旧没有出声安慰她，而是静静地听着。

“我们才是在一起多久，根本就没有过够，他不能这样抛下我……我甚至还不能生他的气，他为什么要解开安全带，如果没那么做的话，他根本就不会受这么重的伤……我不要他这样做，我不要我自己没什么事情，然而让他受一切的伤害……”

夏欣柔想到自己赶到医院的时候，以为纪晓舒生命垂危时的惊恐，等在手术室外的恐慌。她看见有人将纪晓舒换下来的衣服拿出来，上面的血迹让她怀疑一个人的身体里还剩下多少血量，那是宋泽远的血迹，有折断了手臂刺破了肌肉和皮肤流出来的血，有肋骨刺穿了肺部从他嘴里呛出来的血，还有他撞伤的头部流出的血，全部浸到了他保护着的纪晓舒的衣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