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子的希望是破土而出,小草的希望是向阳而生,花朵的希望是永开不败。
那么人呢?
那么复杂的人衍生出那么多的希望,她应该要怎么呈现出来?
其他人已经拿起画笔窸窸窣窣地开始作画,安然支着下巴想得出神。她小小的一团在众多大孩子中显得特别娇小,明明应该最会被忽略的人,此刻却特别显眼。
时间已过半,安然依然一动不动。
巡视的老师看着她面前空白的画纸,不忍地摇了摇头,每年都有陪跑的学生,但没有一个像她这么彻底的,连笔都没动。
安然终于动了,她调了浓重的黑,浓稠如墨,把整张画纸都涂满了这种黑。
巡视的老师已经没眼看了,她这是在干什么,小孩子玩涂鸦吗?
黑色的画纸上开始出现一个白色的光点,紧接着再出现一个,一个接着一个,最终汇聚成一束充满希望的光。
距离光束一步之遥的地方蹲着一个黑色的身影,周围太暗了,只有仔细看才能看到影子的轮廓,那束光就是她的希望。
前世安然被压在塌方下经历过的黑暗,那种寂静、压抑、绝望充斥在她的周围,围绕着她。当时只有有一束光,不,哪怕只有一个光点,她或许就有生还的希望。
巡视是老师再次看到她的画时,被深深地震撼到,这么好的苗子,他刚刚居然看走了眼。他此刻恨不得抽自己两个嘴巴,早知道就看完了画再去跟其他老师吐槽,这下面子保不住了。
安然整幅画只用了黑白两种颜色,黑色帷幕让人感到陷入万丈深渊,白色光点给人带来无限希望。寓意即使世界再黑,也会有一点点光芒照亮前方的路,请不要忘记前行,她画的是自己的心境。
她出来的时候心情有点低落,江老师以为她没有画好,安慰她,“没画好也没关系,所有的参赛者里面你最小,你看周围都是大哥哥大姐姐,老师下次再带你来,别不开心了,好不好?”
安然依旧低着头,轻轻地“嗯”了一声。
江老师最不会安慰这么小的小姑娘了,有点后悔带她来参赛了。
上了车之后,安然的情绪恢复正常,见到江老师时不时地担忧地看着她,眼里满是自责,她的愧疚感油然而生。
“老师,我刚刚画得挺好的,应该没给你丢脸。”
江老师怕她再伤心,不敢再说打击她的话,附和着说,“好,不丢脸,不丢脸。”
“但是能不能得奖我也没把握。”她低着头认错,“老师我错了,其实我可以画出更有把握得奖的作品,但我最终选择了顺从我的心。”
“孩子,你不要道歉,画画就应该这样,顺心而行,如果你只是为了比赛,只是为了得奖,那即使你的画技再高超,你的画也是没有灵魂的。在这一点上,你没有做错,老师希望你在画画的道路上走得更远,而不是昙花一现。”
她更惭愧了,她学画画纯粹是为了以后技能栏上可以有东西可写,并不像他说的那么高尚,将来也不会有类似为艺术献身的举动,恐怕要让他失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