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驰正色道:“无论你如何谨言慎行,该说的话还是得说,该做的事情一样也不能落下。”
独孤信道:“大哥说得是!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整合兵力,伺机而动。可是丐帮帮众鱼龙混杂,真的要是起兵了,他们会不会听我节制,会不会犯上作乱,这些可都是未知啊!”
谢驰道:“不管是人,还是牛羊猪狗,只要一定数量的动物聚集在一起,他们都会本能地服从于一个或几个影响力巨大的领袖。牛群跟随头牛奔赴草场,领头羊在羊群中拥有崇高的威望。动物的领袖必然是体格健壮、经验丰富、能够从群体里脱颖而出的个体,它们往往享有很高的威望。人们也同样需要领袖,人的领袖之所以能够脱颖而出,并不一定在于他智力过人、见多识广,也不在于他做事能临危不乱、冷静而理智。作为领袖,首要的品质是意志坚定。真正的领袖往往是一个发起人或者煽动者,他的意志就是群体观点的核心,而且获得群体的认同。群体围绕着领袖的意志而聚集,如果领袖摇摆不定,群体必然会军心大乱、无所适从。
任何一个帮派,都需要首领或者掌门人,要不然会成为一盘散沙,永远成不了气候,哪还能有生存之处了,所以,领袖是统帅全局之人。你既然已经别以为丐帮的领袖,那就应该放开手脚,不要被所谓的条条框框给把自己限制住了,更不要自己把自己给吓住了。”
独孤信笑道:“这个世界不是农场,不是天堂,而是弱肉强食的残酷的丛林。要想在丛林里生存,甚至是强大起来,作为一个群体,就必须团结一致,如同蚂蚁可以咬死毒蛇,可是在毒蛇的毒液面前,即使是老虎都无法存活。普天之下的汉人虽然人数众多,可真正遇到外患,又有多少人能够舍身取义、杀敌报国呢?”
谢驰道:“侠者必然以道义为先,‘孔曰成仁,孟曰取义’,这都是道义必须承担的东西,自古以来,侠者必然要读书,也要深明大义,才能当得。这些自孔孟那个时代就有了征兆,惟百家兴起皆尚文,必各有一番学术思想,而成为一集团。此集团必是一私集团,故称之曰家。而儒家最先起,故韩非以儒为以文乱法之代表。至于侠,亦成一集团,而初不以学术思想为号召,故侠不得与百家为伍。儒家常说君子以义合,小人以利合。你既然熟读经史,必然能够领会我话中的意思。”
独孤信不好意思地看着谢驰,然后委婉地说道:“太史公司马迁在《史记·游侠列传》中有如下论断:‘布衣之徒,设取予然诺,千里诵义,为死不顾世,此亦有所长,非苟而已也。故士穷窘而得委命,此岂非人之所谓贤豪闲者邪?诚使乡曲之侠,予季次、原宪比权量力,效功于当世,不同日而论矣。要以功见言信,侠客之义又曷可少哉!’”
谢驰道:“什么道理你都懂,还要我费劲解释这么半天,你是不是在消遣我啊?”
独孤信笑道:“江湖道义这样的东西,我还是非常熟悉的,但是许多人并不像我这样,会为了道义而去舍弃自己的所有,甚至是生命。正是因为凭借道义很难发动起光大的汉人们,我才会犹豫不决,才会踯躅的。如果人人都能跟豫让一样,那该多好啊!虽然智伯在生前尊他为国士,但智伯死后,并没有人拿刀架在豫让的脖子上,逼他去为智伯报仇,而且就算豫让不报此仇,他也未必会遭到社会舆论的严厉谴责。但豫让说,智伯以国士遇我,我当以国士报之。他并不是因为屈从于某种外部的力量,而是为了维护内心的道德信条才走上复仇之路的。如果汉人们都能有如此觉悟,何惧蒙古人?”
谢驰慨叹道:“正是因为豫让可贵,国士难得,人们才会崇拜、赞美这样的人。”
独孤信笑道:“我对这样豫让的人,也是心驰神往的。此生若不能遇到那样的人,那就立志做一个那样的人,也未尝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