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翠，那天，我不该骂你的啊……”

似乎要将这三年来的所有折磨带来的委屈与凄怨全哭出来，李小蝶整整哭了半个时辰。

最后，她睁着核桃般肿的双眼，将小翠的头骨抱在怀里，含着泪对纪五福道：“五福，我知道你是个好人。你想劝我活着，但我真的活不下去了……我能不能求求你帮我一个忙，待我死后，将我与小翠比邻而葬，让我们来生……若有来生……再当一对亲姐妹……”

纪五福默然。

“五福，求求你……”这些日子以来的相处，她知道纪五福是个面冷心热之人，所以她才会提出这些要求。

“小姐……小姐……”

忽地，幽怨而凄楚的女子声音在房内响起，还伴随着长长的低低的叹息。

李小蝶一愣，看向纪五福，“五福，你方才叫我？”

纪五福的表情有些茫然，但她仍没有说话，只摇了摇头。

那声音再次响起，像在一个沉闷的空间中透出，不甚清晰：“小姐，是我，我是小翠……”

“小翠？”李小蝶先是呆了一呆，确认了纪五福并没有开口说话，继而神情狂喜，低头将怀中小翠的头骨捧起，“小翠，是小翠回来了吗？”又抬头看纪五福，“你听见了吗？五福，你有没有听见小翠的声音？”

纪五福脸色有些苍白，像是被吓到了，半晌才说道：“没有听见。”

“小姐，你听我说……”

小翠的声音听起来似乎有些吃力，李小蝶不敢再多问，连忙道：“你说，小翠，我听着。”

“小姐，你要好好地活着……”

“小翠，我，我真的坚持不下去了……”李小蝶鼻子一酸，眼泪又往下掉。

她没有办法，没有办法不去想那些事……

她是一个从小娇生惯养的千金小姐，还未及笄便接连遭逢那些事，苟活至今，强撑的滋味真的太累，太累了……

“小姐……小翠在下面好冷啊……死后不能去转世，要还阳间的业债，每天过得很苦，很苦……”

“小翠，你需要点什么跟我说，我给你烧，我都给你烧好不好？”李小蝶一听慌了，眼泪滴答滴答全往怀中的头骨上掉，她又急急忙忙擦去。

“小姐……活着……不要下来……”小翠又吃力地道。

“小翠……”

“小姐，活着，才能帮我……帮我还业债……”小翠的声音渐渐低沉，渐渐无力，最终无声无息。

李小蝶抱着她的头骨，怔怔地坐着。

纪五福揉了揉肚子，面不改色地走了过去安抚地拍了拍她的肩膀，“发生什么事情了？”

李小蝶抬头看她，眼露哀求，“五福，怎么样才能帮小翠还业债？”

“这……我也不知道。小翠让你帮她还业债了吗？”纪五福边问道，趁她不注意的时候又揉了揉肚子。

为了装出小翠无奈凄凉的声音，这次她的腹语使用得格外吃力。

“可是五福，人死后为什么会有业债？”李小蝶喃喃自语，像是在问她，更像在问苍天。

“人活着，都会有因果。”纪五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