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他厅堂中摆着的那几件仕女图黄杨木雕,不但层次分明细腻精微,还逼真传神到了栩栩如生的境界。
他与那些大师的区别只在于目前仍寂寂无名罢了。
杨元宝又何尝感觉不到纪五福是自己的知音?他喉结滚了滚,将心中激动压了压,也不再客套,将银子收了下来。
没想到接下来,纪五福先将七串佛珠三枚木印用红布细细妥帖地包起,收入随身布袋中,留下一串佛珠与木印,放到杨元宝跟前。
杨元宝不懂她的用意,“纪姑娘?”
这两件东西有瑕疵?不满意?
纪五福淡淡一笑,“这一枚留白的木印,本就是留给你的,杨大师。”
许多木雕师同时也是画师,因此赠送他一枚木印,再适合不过。
杨元宝忙道:“不敢……”
纪五福料到他又要拒绝,只得又道:“终归这些也是我捡来的木头,不曾花费一个子儿,杨大师就别推辞了。”
再说,她手上不止这些木头,往后必定还要需要麻烦到杨元宝的地方,如今既然可以借花敬佛,顺势拉拢下杨元宝,她何乐而不为?
这点人情世故她还是懂的。
杨元宝沉吟一瞬,便道:“既是如此,那杨某便恭敬不如从命了。只是,大师二字却是不敢当。”
纪五福并不扭捏,“杨大哥。”
杨元宝一窒,“好吧。那这手串……”
纪五福定定地看着他,“杨大哥,这串佛珠,劳烦你带给杨小八。”
杨元宝有些没反应过来,“小八?”
“嗯。杨小八他……”纪五福忽地支吾起来。
杨小八奸门有痣而后脑勺薄,再加上杨大叔的尸骨被坏,那可怜的孩子本就福薄,昨日见他时印堂还隐隐发黑……
结合种种看来,杨小八的死劫将至。
但这话,让她怎么好说出口?不管谁听了,都只会以为自己在诅咒他吧?何况将杨小八视做亲儿的杨元宝。
斟酌再三,她只得委婉一些告诉杨元宝:“昨日我见杨小八气色不好,得知他几乎夜夜难眠,这雷击木有助眠安神之效。”
杨元宝听罢,面露感激,“那我便代小八谢过纪姑娘了。”
纪五福又细细叮嘱一番,“要切记不能沾水,不能转赠他人,不能带进茅房,还有初戴时极有可能出现微麻,胀或电流略疼的感觉,但那是正常现象,几天后就没事了。”
杨元宝一一记下。
两刻钟后,纪五福方才离开杨家。还没走出武家村,就看到一个小人儿迈着小短腿跌跌撞撞地扑了过来,“五福姐姐!你让我好找,让我好找!”
“容昊?”纪五福愣了愣,将他拉到一棵大树下坐好,又掏出帕子替他拭了拭泪,“发生什么事情了?”
好不容易止住了眼泪的李容昊再次嚎啕大哭,“我爹,我爹要把我送去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