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流如注。

余炭“啊”地一声，下意识地想要往后退，可是转念一想，自己现在所扮演的是白杨的姐姐这个角色，留在白杨这种嗜好自残的人身边，还得随时担心她一个不高兴给自己也捅过来一刀……

她不能躲避得太明显。

“妹妹！”余炭面露惊慌走上前去，心疼地看着白杨的腿，“妹妹你这是怎么了？为什么要自己伤害自己？”

白杨划下的那一刀不但划开了自己的腿，还划开了裙子，一双畸形的令人心里发怵的腿出现在荆棘与余炭面前。

余炭两世人加起来也是第一次见到活生生的人鱼综合症的腿，不由得胃里一阵紧缩，抖着唇道：“妹妹……”

不愧是偏执反派，她不疼吗？这里一没有手术台，二没有消炎药，她就这么简单粗暴地把自己剖开了……余炭有些迷惑，眼前这一幕，在书里有提过吗？为什么自己完全记不起来了……

她依稀记得，书里只说这白杨对所有正常的人怀恨在心，所以偷了苍耳子的东西，再伙同荆棘一起制造了那起如地狱般的骨瘟……可没说过白杨的腿会好起来啊！

白杨若能在骨瘟前站起来变成正常人，那又何来的怀恨在心？

难道——

“你真的是胡来！”每次见到白杨如此不爱惜自己的身体，他都勃然大怒，但怒归怒，眼看着她的腿已被划开了深可见骨的伤痕，他心知此时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的时候。

他接过她手上的匕首，顺着她腿上的伤口，整齐地划开，划得更深更长。

“余姑娘，麻烦你守住洞口！”荆棘对余炭道，有些手忙脚乱地到处寻着石头。

“哦，好，好的。”余炭求之不得，三步并作两步就跑到了洞口外。

荆棘在洞里寻了两块比较扁平的石头，用袖子擦开净后，便将离骨草放在其中一块石头上面，用另一块石头捣捶着那三株离骨草。

很快，有墨绿色的汁液渐渐地流了出来。他半点时间也不敢耽搁，连同石头一起捧起来，迅速将那少量的离骨草汁倒入白杨的腿上。

主公说过的，若寻到离骨草，便将腿割开后在伤口处倒入离骨草的汁液，一刻钟之后，离骨草会使白杨腿里那粘合在一起的腿骨分开，然后再撒入红骨粉。

他记得最清楚的一点便是，一定要在一刻钟之后撒入红骨粉，否则离骨草汁液极有可能会经腿而上，游走至四肢肺腑之中，将全身的骨头都分离开来！

这里没有沙漏，他只好数着自己心跳以计算时间……幸好此时的他心跳如鼓，不必凝神去听，天地间似乎便只剩下了自己那又急又快又紧张的心跳声。

“啊——”离骨草汁开始在白杨的腿里流窜，所到之处无不火辣刺痛，白杨开始发出阵阵痛嚎！

“好痛，好痛，我好痛啊……”她再也顾不得一切，翻来覆去地在地上打滚，脸色苍白如鬼，双眼迅速变得一片赤红，紧紧咬着的下唇一片血淋淋，双手因为疼痛不住地拍打着地上，又被山洞内的碎石划破手掌。

在这一刻，她惊觉自己想起的并不是解无冬的笑容，而是前些天曾看过的一本从京城里最火的断章书斋里买来的书——那本书写的是鲛人爱上了一位皇子，为了走上岸去与皇子一起，不惜弄来神药，让自己的鱼尾巴变成人类的双腿。

书里把尾巴一分为二时那种如遭车裂之刑的痛，形容为“刀尖上的舞蹈”——多么贴切，多么贴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