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蓁蓁暗道一声，来了！

叶蓁蓁为了避开山雨欲来的胖师兄，默默地走到一边继续打无涯掌，争取大师兄晚上能下厨做她爱吃的糯米鸡和排骨。

胖师兄道：“红叶夫人上午已说过，无涯掌首要的就是体会其神韵，再形神合一，否则首先气势上就输了。那么容时，‘穿石’这一式神韵为何？”胖师兄看着十分老成，仅从面貌看，胖师兄比大师兄的年龄显得还要大，说话时底气十足，早上被红叶夫人骂得狗血淋头的那个菌人仿佛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容时道：“有恒心、有毅力，不断进取，方水滴石穿。”

听到意料之中的答案，雪河琮笑道：“最初我也这么认为，后来转念一想，恒心、毅力这样的大词，天下人人皆能言。这可冤枉了水，它不是因为恒心、毅力才把石头穿个洞的；换而言之，它根本没想过要把石头穿个洞，才在那里一直滴一直滴滴了一千年，这一切都是一个必然中的偶然。”

容时睁大眼睛吃力地理解道：“四师兄是说，即使没有石头，那水也还是在那里做同样的事？”只是恰好有块石头出现了。

雪河琮：“窃以为正是如此，若水最开始知道自己的使命是把石头穿个洞，早就歇菜了。这一式的的神韵奥义与它的名字恰恰相反，在于它没说出来的两个字。恒心、毅力这种东西，听名字就辛苦。”

以容时当前的年龄阅历，还根本领悟不到这一层，又想起了“不知为不知”，遂说道：“容时不明此意，请四师兄细解此言。”

雪河琮道：“那便是赢也为之，输也为之，乐时为之，苦亦不改，已得亦不滞，无所得亦不止，是为无涯。与是非成败毫无关系，也没有任何冠时堂皇、大义凛然的目的，如同呼吸、睡眠，是活着就要做的事，不呼吸、不睡觉便死翘翘了。”

容时听完其实只能理解一小部分，隐隐觉得，这是比恒心、毅力更高的一种境界，道：“四师兄，看来你们每日练武压力很大啊。连这么深奥的道理都琢磨出来了。”

胖师兄道：“不然你以为我怎么长这么胖的？红叶夫人又不是开慈善的。”容时呆住。

胖师兄继续道：“讨生活不容易呀，压力大到唯有吃东西可以缓解。”然后随身摸出一包猪肉脯。他的手掌看着比容时的手掌短，但是十分厚实。那猪肉脯被切成一个个小块，表层冒着一层香甜的油，胖师兄递给容时一块，自己拿起一块嚼了起来，舌尖品尝到猪肉脯香喷喷的滋味后，脸上露出美滋滋的表情，好像所有的忧虑都被猪肉脯带走了。

雪河琮道：“你再练练。”

容时脑子里琢磨着四师兄的话，把那些乱七八糟、让人心烦意乱、沉重不堪的“必达不可”“一生使命”“大丈夫该当如何如何”“若没有怎样怎样便白活了一生”等目的心、功利心都扔掉了，反而更加纯粹、简单、轻松地看待一件事情。的确如此啊，即便无人喝彩，无人欣赏，世俗意义上一事无成，难道有些事情就不做了吗？

再练完一遍第一式，又有了些微不一样的感受，只觉就像一直浮在表层的轻飘飘的东西，有了往下钻的力道。

雪河琮道：“比上一遍进步了一点。”又补充道：“但只有一点点。”然后又拿了一块猪肉脯放进嘴里。“现在讲形似，刚刚你练这无涯掌是不是觉得很累？”